大家都安静下来,跳动的篝火映照在每一个人的面颊上,他们都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人,风吹日晒惯了,面容沧桑,浑浊的双眼看着褚柏思那有些脏的面颊。
褚柏思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不复刚刚的声嘶力竭,他的眼睛环视了一圈,不急不缓的说道:“选择走这条路是为了去得更快一些,现在只不过是走错了,可我们还有希望,我们有余粮,有水,还能活着出去,可你们呢?一个个都已经想要寻死了。”
“那,褚状元,你能带着我们走出去吗?”一个人弱弱的出声问道,他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面容白皙,一双眼睛干净清澈,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
褚柏思沉吟道:“只要给我时间,只要大家坚持住,我一定能够带大家出去!”
他不确定能不能出去,可是如今就算是不能,他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反正到了最后的关头,要死也是一起死了,说不准等他们埋怨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饿死了。
这不是一个死局,这只是他们去北漠的第一关,后面还有更艰难的东西在等着他们,沈陵越是上惯了战场的,但毕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对于占卜、密境这种奇异之术他听都没有听过,反正只要上了战场,只要你的拳头够硬,就足够了。
当然,作为一个领袖,还是会一些谋略的,但运用谋略也是要在有对手的时候才能用,如今这种情况,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是在跟天作斗争,他也是全然没了脾气。
“大家听着,如今我们现在这困境之中,是谁都不想发生的,可是如今发生了,我们就必须去想办法出去,这个世界上没有死局,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出口,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一定能找到出口,突破这个难关,只要出去,我们就还有希望见到家人,你们的父母高堂,妻儿兄妹都在等着你们回去,只要有意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
褚柏思一字一句的跟大家说道,大家的神色闪烁不定,可是每一个人都在思考,思考他话里的可能性。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我听褚状元的,他说能,就一定能!”
这声音就像是饭菜下了油锅,油花四处飞溅,来当兵的大多是有血性的男儿,听见这话立马站了起来,“我也听褚状元的,虽然俺没文化,但是俺娘说了,书中自有黄金屋嘞,褚状元读了那么多书,一定能带俺们从这里走出去。”
“我还没到北漠,我不想死,我还没回家,我不想死!”
“是呢,我们要死也得是死在战场上,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对!要死也要是为了保护我大庆朝的大好山河,而不是籍籍无名的死在这里。”
“我要回家,我不能死!”
“……”
群情激昂的声音飘荡在这里,不断跳动的篝火照耀着每一个人的面庞,沈陵越掀起帘子看了看,跟一旁的金大力说道:“还是读书人有办法。”
金大力跟在沈陵越十年了,从一开始当兵的时候被沈陵越看中,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从一个小小的将士做起,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他一直都相信,沈陵越看中的人不会错,如今看见沈陵越笑的合不拢嘴,心中自然也高兴,跟着附和道:“是呢,关键是褚状元这一招起码是稳住了军心。”
其实最难得的是一个读书人能有此等意识和魄力,他们在军中带了这么长时间,比这种更绝望的情形还遇到过,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要保证军纪,稳定军心,这次这么长时间还没动静,就是沈陵越给褚柏思的第一道考验。
后面长路漫漫,他不能时时刻刻都在褚柏思的身边,只能是尽自己全力,让褚柏思能有统领三军的本事,只要有这些,哪怕是他死了,也可以安息了。
褚柏思见说的差不多了,便安抚道:“今日大家也受惊了,我学狼叫也是迫不得已,只是为了激起大家的血性,大家都是热血报国的好男儿,今日的不妥之处还请大家见谅,如今时候不早,大家先歇息吧,等到明天,我们再寻找出去的办法。”
“好,一切听褚状元的!”大家连声应和,在一片叫好声中,褚柏思回了帐篷,而在另一边的帐篷里,时刻关注着外边动静的安大总管,听到大家静下来以后都在讨论的事情,一瞬间就气红了脸。
外面慢慢的都开始说是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这才导致大家陷入了此等绝境,还是褚状元有本事,一定能带他们走出去,而那个阉人什么都不会,皇上派他出来就是个错误,还是要靠沈老将军来镇`压他。
他有些褶皱的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手在一瞬间红了,疼得他立马收了回来,开口大骂:“这个褚柏思,真是会收买人心!”
如今倒好,大家把矛头全都指向了自己,那自己在三军之中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真是好狠的谋略!
……
一晃又是三日,褚柏思这几日都给大家分配了任务,寻水源的寻水源,到密林里找果子和观察地形,由于人数过多,大部分人还是闲着的,可是该有的训练都没有落下,这么大的空地,正好用来让大家操练。
每个人都有了任务,大家用来说闲话的功夫也少了,一到晚上,身上的困倦感和疲乏应时而来,大家匆匆入眠,呼噜声震天。
褚柏思在帐篷里提笔匆匆写完了一封信,每日里一封信,他记着的,不管忙到多晚,他都会给戚解写一封信,信中大多是报喜不报忧,可是每一封都在那里放着,寄不出去。
写完以后,他听着沈老将军的鼾声觉得心里烦闷,于是往外面走去。
天上的星星毫无变化,每一日都是如此景象,就像是有人在天上花了一幅画一样,一道时间就把这一幅画换上去,白日里再换另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