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这边一向寒冷,所以下起雪来比汴阳城大了许多,就像是在下盐粒子一样,纷纷扬扬,不一会儿就给大地覆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色彩,显得干净极了,将士们也都回到了营帐里燃起篝火,只有巡营的士兵穿着厚厚的衣袍在外面巡逻。
前几日华鸿章的物资就已经送到了,正好解了眼前的困境,褚柏思看着华鸿章给戚解带过来的信,还不满的埋怨,“我夫人的面子还真是大,人来不久,物资马上跟着就到了,还比平常多了几倍。”
“大师兄说这些东西被那些贪官吞了,然后他又想办法让那些人给吐出来了。”戚解笑意盈盈的看着华鸿章的信,看到一般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盯着褚柏思看,“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陈醋的那种酸。”
自打戚解因为瑶姬公主拈酸吃醋以后,好像明白了那些别扭的强调和默默翻白眼诋毁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打趣一番。
汴阳城里的圣旨也是一道下来的,封沈陵越为忠勇候,世代承爵,回到汴阳之后风光大葬,隔了两个多月的物资和圣旨,让大家一时间都想起来同一个人物:安大总管。
但是皇帝的旨意里没有提,褚柏思也就任由他翻过这一篇了,毕竟安大总管还在城里被好吃好喝的困在房里呢,所有送出去的信全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一同来的还有一只活物,是快要胖成球的颛尧,他一过来就往戚解的怀里飞,像是在撒娇一样,“笃笃笃”。
颛尧那哀怨的绿豆眼瞪着戚解,就连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委屈巴巴的,他说的是:你不要我了吗?
还没等戚解说话,褚柏思就已经拎着他的小胖身子从戚接的怀里出来了,不满的瞥了他一眼,“颛尧,你现在越来越肥了,是不是小八整日里喂你,你看看你,还能飞得动吗?”
“笃笃笃笃!”颛尧头上的绿毛已经竖了起来,褚柏思那不解的神情望过去,戚解及时的给她答疑解惑,“他说,我要是还不能飞是怎么从汴阳飞过来的?”
“那你既然能飞,就自己飞,不要缠着我家娘子。”褚柏思淡定的说道,颛尧直接炸了毛,“笃笃笃笃笃笃!”
“他说,你这个王~八蛋,忘记当初是谁把你从虚无之境救回来的吗?”戚解不带感情的给他翻译,但是心里一惊乐开了花,好久没有看见褚柏思跟鸟斗嘴了,自打来了这里,戚解总觉得褚柏思的身上有一股煞气,且那煞气让她都有些害怕,若不是日日都在这人的怀里入睡,她觉得自己可能都会害怕这人。
可是自从上过一次战场,看过褚柏思打仗以后,戚解突然就明白了这煞气从何而来。
每一个拼命厮杀的场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些人大多都没有高深的武功,肉搏就是最简单的方法,看谁能够在这场博弈中胜出,褚柏思坐在马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就是不停的杀,如果想要保护她的国土,想要保护他的士兵,他就不能够倒下。
而戚解的武功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次杀掉那么多人,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蝼蚁,杀掉一个还有下一个,就像是填补不完的洞,她突然戚解明白了和平的意义。
褚柏思时不时就要跟颛尧斗嘴的行为,让她看见了一丝活力和生气,给这寂寥的冬日添了一抹色彩。
小年这一日,大雪覆盖的足够厚,戚解在欣赏完颛尧和褚柏思的斗嘴后,跟褚柏思说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待在营帐里,都快要闷出病了。
其实这营帐里的生活是极无趣的,那么多男人待在一块,除了打仗,闲下来就会玩牌,玩骰子,只要赌的不大,褚柏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了。
听到这个建议,再加上外面那呵气都能成冰的天气,褚柏思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看到戚解那恬静的模样,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在大雪里,纷纷扬扬的雪花还在不停的落下,戚解伸出手接了,片刻便融在了手心里,戚解笑着看着他头上的雪花,“你皱什么眉头,不觉得在雪中漫步是一件极为文雅的事情吗?”
就算她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也看了不少话本子,尤其是在他行军打仗的那几日,但凡是茶馆里讲的,街头卖的,她都会让春满买回来,有时候是自己看,有时候是春满给她讲,什么才子佳人,花前月下、雪中漫步,雨中私奔的故事看多了,自然多了几分期待,可是看着褚柏思那个模样,不知道是要把他送到断头台上一般。
“夫人倒是有雅致。”褚柏思揶揄了一句,当即就看见戚解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我看你如今是官大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古语有云,糟糠之妻不下堂。”褚柏思回答的义正言辞。
“哦~原来我是糟糠之妻啊。“戚解嘟着嘴说道,“也是,除了糟糠之妻也没有哪个傻子跟着你在外奔波了。”
话语里的失落之意挡都挡不住,褚柏思无奈的扶额,要不是这些日子里见多了戚解的套路,他这下还真的要被戚解给骗了。
还是来了这边以后,他才知道知道自家娘子的演戏天赋极高,说委屈就委屈,说傲娇就傲娇,说撸起袖子打人撸起袖子打人……
“娘子,你怎么会是糟糠之妻呢?”褚柏思伸手掸去她头上的雪花,“你是我唯一的妻。”
唯一的……此生仅有的……妻。
戚解的脸霎时红了,就算是听多了还是禁不住他这样一本正经的用撩拨人的声音说出来,简直就是……毒药,害得她还中毒不浅。
正当她恍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想不到小七姐姐还这么容易脸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