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他心气难平,于是问贺青衫,“你可知道,方家公子为何要取我性命?还有,刚刚他们说的抢了他的心上人是怎么回事?”
贺青衫叹了口气,“那个方公子说,你抢了他的心上人,所以要把你杀了。后来我出去时,听见他和小厮说,只要把你杀了,你娘子就会乖乖跟了他。”
这桩单子是大哥接下的,后来他负责接洽,在听见那句话的时候,他就不想接了,可是大哥死活不肯。所以……哎,又是一对苦情人啊。
被那种恶人缠上,日后必定不太平。
“世上怎还有如此之恶徒?用我文章冠以他名,如今又要抢我娘子入府,简直欺人太甚。”褚柏思的拳头紧握,眼睛猩红,待行到蔡家镇上,他便与众人辞了行,“我家中还有事,各位恩人先行办事,若是事后还有闲暇,欢迎来我家中小坐片刻,我名褚柏思,字恒远家中铜湾巷第三家,在下告辞。”
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家中走去。
方泽嘉!你这个卑鄙小人,趁我不在,辱我娘子,此生若是我功成名就,一定要把此等小人给千刀万剐!
他走的飞快,一直到了门口还是低着头,直到撞上了一副柔软的身躯,面前之人就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历经风霜雨雪行到他面前,还是熟悉的音容样貌,一袭布衣,一只银簪,却美艳不可方物。
“娘子……”他哽咽着出声,没有什么能比历经千辛万苦再次回到她身边更好了,只要她还在,他就还有家。
“今日县学不上课?你怎地回来了?”戚解给他拍打了身上的泥土,看见斑斑血迹,“怎么还闹得这么狼狈?难道是周鸿明又派人来欺负你了?”
褚柏思不说话,就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眼睛里的猩红已消散殆尽,“娘子……”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她,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她镶嵌到骨子里一样,“你在就好。”
戚解听出了他的哽咽,也就没说话,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我一直都在。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周鸿明?我去杀了他。”
“不是他,娘子,是我……想你了。”他把脸埋在戚解的脖颈中,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亲近,可是触到这个温暖的怀抱之时,却又止不住的泪意涌现出来,于是他坐在院落之中,抱着戚解哭的一塌糊涂。
直到戚解耐不住性子吼道,“你若是再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我……我在路上遇到了杀手。”褚柏思站起身来,怕他娘担心,于是拉着戚解回了房间,“那帮人是……是明州府嫡子方泽嘉派来的。幸得有缘人相救,不然今日我就横尸野外了。”
“小人寻仇,一天到晚!”戚解气得骂了一句,然后看向褚柏思,“你没受伤吧?他们有没有打伤你?”
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习惯,自打认识褚柏思起,戚解就会不自觉地去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因为他贴上了自己的标签,跟自己荣辱与共的成为一家人,自他们拜堂成亲开始,她就变成了他最亲近的人。
这不是自然和律法能解决的情感牵扯。
“娘子,我没事。可否让我先洗个澡,我再跟你细说。”褚柏思定了定心神,他不想让戚解担心,身上的伤也不想让戚解看见。
他一定要变得更强,可以保护自己,可以守卫家人。
让这世间污浊之事,从此远离他所爱之人。
待到褚柏思洗了澡,换了身衣裳出来,戚解正拿着书坐在院子里看得津津有味,他还有些湿的发垂在了戚解的肩膀之上,让戚解不自觉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娘子……你告诉我,在我离开这段时间,方泽嘉有没有来寻过你?”
“昨日刚来过,说了些污言秽语,被我给一脚踹出去了。”戚解放下手里的话本子,“今日的杀手是他雇的?你怎么知道?”
“在路上我被有缘人所救,他们二人恰好还认识其中的一个杀手,于是在归途中我问到的。他们说,我抢了方泽嘉的心上人,所以……”他说的晦涩,眸子里似乎都有水雾,“我怕回来的时候娘子……”
“怕我不在?”戚解笑了笑,风情万种。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才那么害怕,紧紧地抱着她说,娘子,幸好你还在。
“放心吧,就算我要走,也会跟你说的。”戚解支着下巴看他,这段时间,他在书院吃的不错,脸上有了些气色,皮肤也更白皙了些,看起来那股书卷气更浓重了。
“我知道了。”褚柏思喝了口热茶,“如此恶徒,抢我文章,还想夺我之妻,这口恶气不出,我枉为人。”
他说的平淡,但是戚解却听出一股狠厉,能把这么没有血性的人逼成这个样子,方泽嘉也算是个人物。
“若是你想,我可以杀他于无形,而且所有人都查不到我头上。”戚解淡淡的开口,却被褚柏思拒绝了,“我是你的夫君,不能让你替我扛着世间险恶,应当是你躲在我的羽翼之下,每天想着哪家的脂粉好看些,哪家的衣服更艳丽,而不是整日里打打杀杀。”
“好。”戚解淡淡的应下,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戚夫人曾跟她说,你是个女子,应当待在家中看看衣裳,涂点脂粉,然后把自己打扮的焕然一新,然后待字闺中,嫁一个有权有势之人。
可是今日,褚柏思却跟她说,你该躲在我身后,我来替你扛世间险恶,风霜雨雪,你只要负责让自己开心,做些寻常女儿家喜欢的事便好。
心里好像有什么被突然击碎,又迅速被什么东西填满。
戚解朝着他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拍门的声音,褚柏思不禁瑟缩了一下,他禁不住再来这么一出了。
戚解也看出了他的害怕,于是拍拍他的手,“别怕。我先去开门,你回屋把头发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