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穆清回到家中,孩子们正在吃西瓜。
郑宝珠看着满嘴红汁的穆大郎问:“好吃吗?”顺便帮他擦了一下脸。
“好吃。”他奶声奶气的回答着,嘴巴也长的很大,恨不得能一口把西瓜吃下去。
西瓜买回来之后,彩环打了井水,冰镇了一会才切的,所以甘甜可口。
几日相处下来,穆老太感觉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很随和,渐渐的也就放松了警惕。
看到眼前温馨的一幕,穆清也就安心了。
见到穆清回家,两个孩子特别开心,一起上前抱着他:“爹,爹你回来了。”
“恩。”抱起儿子,穆清满脸笑。
“相公,书院里头的事忙完了吗?”郑宝珠拿起一块西瓜,起身走过去,她步伐不急不慢,也就证明了她的内心,并没有因为穆清的归来而起波澜,提到书院的事,也就说明她不想穆清回家,希望他能继续呆在书院里头。“吃西瓜。”
穆清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接过西瓜:“谢谢夫人。”
“你我既是夫妻,就无需这般客气。”郑宝珠微微一笑。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若二人不是夫妻,那他就得小心一点了。
穆纯儿也拿起一块西瓜,说是要给二娘送过去。
见她叫刘氏二娘,郑宝珠倍感欣慰,不过却告知她:“纯儿,你二娘现在身体不适,不能吃西瓜,等她好了,我们再买好吃的给她吃。”
她重重的点头:“恩。”
但她还是兴奋的跑去告诉刘氏,爹爹回来了。
刘氏一听穆清归来,她内心一惊,同时激动的想起身去客厅见穆清。
但因为身体原因,她下床都难。
穆纯儿只好去把爹爹叫过来,郑宝珠并未跟他一起去见刘氏。
见到穆清,刘氏潸然泪下,一声相公催人泪下。
“你别动,好好歇着。”穆清走到床榻前,看着脸色发黑的刘氏,他的心里一阵难受。他觉得她这样受折磨,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不用受这般苦。
刘香莲抓住他的手,开始叙说着二人儿时的回忆。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刘氏虽为下人,但他们也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人生最美的莫过于这种回忆,她也成功的勾起了穆清的回忆。
穆清坐在床头,陪着她,温柔的说着小时候的那些事。说着说着,他也泪流满面。
两人聊了许久,都没有要睡的意思。
最后,是穆老太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甜蜜。
“清儿,时候不早了,你该回书院工作了。”
但刘氏却非常不舍的说:“娘,都这么晚了,就让相公今日在家中休息吧。”好不容易能够跟穆清这样谈情说爱,她才不想就这样结束。
穆老太态度坚定:“不行,清儿才上任,需要好好表现。”说罢还上前拽着他的手走。她对刘氏的不满,也表露无遗。
出了厢房,老太太并没有跟他回客厅,而是走到一旁轻声说:“清儿,这几日你先别回家,免得她们两闹矛盾,你现在书院好好工作,等香莲死了,我再通知你回来办丧事。”
她的话很无情,她不知道刘氏到底会不会死,但她很怀疑。她之所以不揭穿刘氏装病,是害怕自己的孙子被受到排挤。她的内心,是期望刘氏死的。
“娘,这几日宝珠反应如何?”
“她对孩子还不错,我问过她了,她说她介意的是香莲,但并不介意孩子,现在香莲命不久矣,她自是不会为难孩子的。”
“那就好,娘,几日香莲母子已经进门,我也不需要再去书院过夜了吧?”他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想要留在家中讨好郑宝珠。
“不行,你还是等香莲死了再回家,免得恶媳争风吃醋,家里头又不安宁。”
无奈,穆清只好这么办。
他回到客厅时,郑宝珠已经不在,他便回新房找她。
门一开,只见郑宝珠坐端正的坐在凳子上,而且面对门口。因为她早已猜到,穆清会来。
见她这架势,穆清浑身一哆嗦,感到一阵心虚,避开她那有神的双眼,轻轻一笑:“夫人。”
“恩。”郑宝珠微微颔首,二人之间的身份仿佛互换了一下。
穆清进门,反手把门给锁上。
他快速走向郑宝珠,到了她的面前,穆清伸出手:“夫人。”
当他的指尖碰到郑宝珠的脸时,郑宝珠立刻把脸往后,避开跟他有身体接触。
“你今日不去书院了吗?”她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种想逃的冲动,不想跟穆清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更别说是同床共枕了。
“去,书院里头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这些日子恐怕我,我不能回家。”穆清说话的气息很不平稳,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撒谎,不过郑宝珠反倒喜欢他不在家,她甚至在想,若他日后回家,自己是不是要出去避一避?
“恩,好好努力,虽然是书院的文职,但只要表现的好,也有上升的空间,我祖父曾经就在书院工作。”郑宝珠起身把凳子让给了他:“坐。”
见穆清坐下,她则又搬了一条凳子坐下,而且跟穆清保持了一尺半的距离。
“夫人,谢谢你。”
“你不必客气,我应该做的。”私下里,他现在都不叫穆清相公,直接用你来代替。
“香莲她……”
“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计较的,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她死后,我会好好安葬她,给她一个名分,至于孩子,我也会视为己出。”这话是心里话,但也是客套话。因为她知道,刘氏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当然,如果刘氏能这样死掉,那最好不过。
“夫人,你真是深明大义。”穆清激动的起身,上前一把就抱住她。
郑宝珠感到很难受,浑身就像有千百只蚂蚁在蠕动。
她立刻说道:“你放开我。”因为难受,所以声音有点着急,听上去有几分凶。
穆清愣了一下。
松开她,但他却一脸不解之色。彼此是夫妻,前些日子还同床共枕,但现在仅仅只是抱她一下,她却反应这么激烈。
“夫人。”他觉得有点委屈。
郑宝珠也是一愣,望着他的眼睛,她只好撒谎:“对不起,前些天我受了点伤,你刚才弄疼我了。而且,我还感染了伤寒,不想传染给你。”怎么办,若是继续在慕家生活,跟他身体接触是再所难免,我得尽快习惯才好。
这一刻,她突然又有点渴望和离。
一旦和离,就无需跟穆清共处一室,更不需要跟他有任何的接触。
但想要和离,谈何容易。
天时人和地利,没有一个条件满足。
和离?简直痴人说梦。
而且,现在郑宝珠考虑的事情非常多,就算给她一个和离的机会,她也得慎重考虑。
想想前世,和离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和离后,她的日子过的跟在穆家没什么区别,甚至更惨。
所以若是真要和离,她得慎重考虑。
听了她的话,穆清一笑:“夫人,我不怕,只是你的伤好些了吗?”他心有不满,但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隐忍,所以他依旧是没有把不满表现出来。
眼下,他觉得郑宝珠可能还在生气,所以不跟她计较,只要她能消气,一起好说。
“好些了。”她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书院去,晚了不安全。”
穆清纵然有百般不愿离开,但也不得不走。
他一走,郑宝珠暗暗松了口气。
“我得重新习惯他才行,否则以后的日子没法过。”
接下来的几天,郑宝珠一直留心观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刘氏下的毒,连太医都无法解除的毒,绝非一般人能够得到。
其实在她的心里头,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只是不确定。
郭府内。
郭厚德正在教彩环武功,因为彩环学的是基本功,所以很简单。
拳脚功夫,无需天赋,何况她天赋不错,而且对学武也有兴趣,学的自然快。
已经来郭府好几次,她也学会了一点东西。
一套长拳打完,她兴奋的看着郭厚德问:“师傅,我学的如何?”
但郭厚德马上纠正了她:“别叫我师傅,我只是教你一点基本功夫而已,连那些衙役都比不上,你若叫我师傅,那他们不都得叫我师傅了吗!他们那么窝囊,我觉得很丢人。”
彩环努努嘴,有点不服气:“哦,郭大人。”
郭厚德夸她学的快,只是身为女子,因为力气太小,所以出拳的力量不够,需要多多练习。
说完练武之事,郭厚德忍不住问她关于刘氏的事。
彩环忍不住叹气,说她明显是装的,病的那么严重,竟然好些天都死不了。
郭厚德听后一笑,提醒她:“告诉你家小姐,恐怕这后头有什么阴谋。”
这几天来,要说谁最担心受怕,那绝对是刘香莲本人。
她服毒,是为了能够进穆府,现在如愿以偿了。她开始日盼夜盼,想着王淑雅能早日把解药送来,但连续好些天了,都不见王淑雅来送药,她越想越害怕,怕一切变成真的。
刘氏中的毒,一时半会要不了她的命,但时间久了,她必死无疑。
这日,有人来敲门,说是来给刘氏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