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其中最为出众的两人,银甲披身的易暮景和赵修元,更是成为了大半的姑娘蜂拥的对象,剩余的兄弟们统不过分到了小一半的西夏姑娘,另一大半却都往他二人这边包围过来,而且还尽是姿色中上的。
易暮景对此事一向是本着不拒绝不主动的态度,毕竟他自打懂事起就开始寻花问柳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在风月场上输了气场?任凭一个姑娘在自己面前贴身跳了段异域的舞蹈之后装醉跌入了怀里,一手微微揽住了姑娘的背不让她掉下去,却毫无动情之色。
脸上的笑容是一贯的风流浪子,比起当年那个万花丛中过的小世子丝毫不逊色,且更多了韵味,可是眼底却一派清明,仿佛那些衣香鬓影再也勾不起他的兴趣,即便本来就是逢场作戏一晌贪欢,他也开始戒了。
看着香肩半露的西夏姑娘,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早就看出其是个尤物,可是比起怀中的尤物,他心里可是还有着另一个人呢。
这世上女子何其多,同她相比,便成俗物。
嘴角噙着的笑温柔缱绻,虽如此,却也不可伤了姑娘家的心,易暮景扶自己身上的姑娘起来,而后悠悠对她道:
“可惜,家中公主殿下管得严,在下怕是无福消受姑娘一片好意了。”
西夏姑娘倒是也不伤感,反而还非常懂事地朝易暮景行了个大郑的礼数,而后欲离开。
“哎,姑娘慢走……”
明明婉转地拒绝了人家,偏偏又在人家要寻下家的时候叫住,姑娘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很是欣喜地转过身来,可是易暮景却拉住了身边面对一群莺莺燕燕早就措手不及的赵修元,笑着对他说:
“修元,这位姑娘就交给你了。”
肤白貌美的小赵副将在交际这一点上实在是自认比不过他家世子,哪怕在这十六年里也见过不知多少大场面,可他每每都是出钱让兄弟们去,自己则早早回家了,殊不知他一个堂堂副将,其实……实在是非常纯情的。
尤其是想想家里的娇妻幼女,就更加不会有什么心思了。
眼见着世子还给自己钦点了一个姑娘,他连忙诚惶诚恐地摆手,活像是有谁拿刀架着他的脖子似的。
手摆得跟什么一样,连声推却:
“我……我也不行啊。”
那被推来推去的姑娘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本来心里还是有些略微失落的,可是眼看着大郑的男儿虽然长得好,可原来……都是惧内的啊?
不由得咯咯笑个不停,然而也考虑到人家的自尊心,强忍住笑意,又朝赵修元也行了个礼,便往旁边去了。
这么惧内的大郑男儿,实在是更让她想要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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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众人庆祝,这边军队战胜的好消息早已八百里加急传到了京城中,温盈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扳着手指头算到了第九天,一听前方传来胜利的消息,虽然明知战果必然是如此,可也欣喜得不行,将前来送信的雪瓯一把抱住,差点将她勒得背过气去。
既然前方得胜了,他也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吧?
温盈放开了雪瓯,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径自走到窗边遥望北方。
等他回来,她就告诉他,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有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收获。
她想起了她小时候的很多事情,七岁之前,那个陪她玩陪她读书,拉着她的手走过汴城的每一条街道的人,原来就是他。
可是,自己怎么就会忘了呢?竟然还迷迷糊糊地找了个乞儿宋舒慎来当做他,这些忽然被找回的过往,虽然让她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可也越来越迷惑,她因何而忘记?
后来,她便找到了皇后,或许是直觉,她总觉得皇后应该会知道。果然,皇后也很诚实地告诉她一切,当年是易暮景怀着她的命令带着自己去了汴城,而后因为害怕她长大之后的容貌终将掩藏不住,于是配了药掩盖住容貌,可那药同时也有遗忘的副作用,才造成她忘记了他,而他也将错就错地允许宋舒慎成为他的替身。
皇后对自己讲起这些的时候,脸色很平和,眼底有一点点欣慰,她对她如实奉告了易暮景回京之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说:
“于公,我该谨遵皇后娘娘嘱咐,让公主一世安宁,可是后来,臣有了私心……只想要让小满有选择的自由。”
皇后平静地叙述他的话,神情也越来越柔和,摸了摸挚爱的女儿的头,告诉她:
“他这样待你,就连母后看了也感动。所以阿盈,你可千万,要珍惜他啊。”
珍惜他。
当然,她当然会珍惜他。
温盈守在窗口很温柔的笑着,恐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此刻的神情与皇后有多么相像,只因为她们都在爱着,爱着一个待自己很好的人,那么温柔和微笑自然也就是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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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西夏归来的队伍终于到了京城。
百姓们纷纷迎接,队伍不知到排出几里地,皇宫中也早就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帝后和太子公主全都站在城墙之上亲自迎接,这一次战胜而归,虽然敌方很是弱小,可却是扬国威的大好机会,大郑自然拿出了举国上下最大的仪式,要让周遭国家全都看看,巍巍大郑岂是夜郎小国可觊觎的?
旌旗猎猎飘扬在城墙之上,城中的军队同归来的军队几乎要相连,那城墙门刚一踏进枣红马的健蹄,便有号角声猛然响起,威震四方。
百姓们兴高采烈地鲜花相迎,站在遥远宫墙上的几人也是精美华服之下庄严而喜悦。
那进城的队伍越是逼近,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更是激动人心,然而当骑在最先的易暮景出现在了宫墙门下,城墙上的人表情却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那些音乐声虽仍旧纷纷扰扰,可蓦然乱了节奏,反而显得呜呜咽咽,犹如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