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她这么洒脱而放飞自我的人,还需要找什么借口吗?她就不信他真的敢说自己什么,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当初的自己,她可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对啊,温盈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都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可是大郑唯一的昌乐公主,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又怎么敢欺君犯上呢?
这么一横下心来,温盈就什么都不惧怕了,就这么挺直了腰杆坐在房中等着易暮景回来,好像她不是做了什么错误的事情,而是做了什么大好事正等着他来夸奖。
易暮景走进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疑惑的一幕。
温盈坐在那里,一脸趾高气昂,竟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人生。她该不会是……从哪里知道了自己从前万花丛中过的光荣事迹吧?
易暮景心里开始发虚,好在他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表情仍旧是很淡定,悠悠问温盈:
“你,有什么事?”
温盈早就已经做过了完备的心理暗示,根本不怕易暮景,头一抬,竟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骄傲道:
“今天韶华来求我,说她已将赵府变卖了,母女二人没地方去,我于是就把空余下来的那个院子让给她们了。”
易暮景绝对是愣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温盈说的这句简洁明了,信息量巨大的话,还是因为她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骄傲任性的小表情,居然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不容易消化了一下,易暮景大概仍旧觉得难以置信,竟然很是少见地确认了一遍:
“你说真的?”
该不会又是她闲来无事想出来的整人的小把戏?可是,这把戏也未免装得太过逼真了,让他一眼之内都无法看穿。
温盈被他这句反问弄得心里一慌,总觉得自己可能要挨骂,虽然仔细想来易暮景有哪一次有重话说过自己?可仍是觉得泛出一种对于权威的与生俱来的恐惧,故意端着自己的金枝玉叶的架子,色厉内荏地回答他:
“当然是真的。”回答了还是觉得不够有底气,还自己为自己增加气势,“你不是说过府里的事情都由我做主的吗?怎么,你反悔了?”
果然是真的。
易暮景情绪不明地挑了挑眉,开始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管不住她了,管不住也就罢了,竟然还很拙劣地死不认错,于是就有了点吾家骄女初长成的惆怅。依如今看来,乾坤大有反转之势,他大概,可能,也许,仿佛是要失势了。
但是,如果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却偏偏是这件事。
有关于韶华,就连他都觉得猜不透,不敢在不知道的前提下行事。他之前曾从赵修元那里听到了无数关于韶华的好的形容,他说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嫁给了她,就是世上最好的妻子,有了他们的孩子,更是成了世上最好的母亲。可如果她真的当得起这三个最好,又怎么可能是现在眼前的这样?步步为营,满腹心机?
易暮景的脸色深深沉下去,他可管不着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倘若她有一星半点要对小满不利的心思,自己纵然对不起赵修元,也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至于眼下,他还是先让他的小满高兴高兴吧。
“哪有的事情?”他笑得温柔宠溺,像极了一个老父亲,“我哪里反悔了,你一定是看错了。”
温盈自有心虚在,见他都已经认了,哪里还会主动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自然是一心要换一个话题化解化解。
说来也巧,她今日正好看到元元脖子用红线上挂着一块翠玉,不过也没怎么看清,只是那玉的光隐隐生辉,竟叫她多次都移不开眼睛,原本对珠宝金银不感兴趣的她,也不由得对此起了一点兴趣,又想到易暮景是个中高手,他的墓葬里还有着全大郑近一半的宝贝,如今虽然捐回国库了不少,可是最好的那些当然还是自己留着的。所以如果自己问他要一块翠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对了对了,你看我的脖子。”为了不显得唐突,温盈还考究地先找了个循序渐进的借口,伸出自己的一段脖子,仰头问他,“你看看,是不是觉得有点空荡荡的?”
刚看到她忽然之间露出脖子给自己看,易暮景刹那之间瞳孔大了大,还以为她是突如其来地就要勾引自己,可是再听到她说的话就明白了,不是要勾引自己,而是要套路自己。而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实在是因为这种套路太过似曾相识,不知道多少姑娘跟自己要首饰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开头,不过她又是从哪里学会的?想了半天,只能明白到这样一个现实,这种技能对于女子来说,都是无师自通的。
不过,后世有一位伟人说得好,真爱一个人,就是顺着她的套路走。易暮景就顺着温盈的套路不亦乐乎地走着:“啊,我瞧着好像真是。”
一面说,手也在她的雪颈上不亦乐乎地走着。
温盈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摸得有点痒,于是缩了回来,继续说:
“今天我看见人家带着一块翠玉,特别好看,这么大……”她形象生动地拿手比了个小小的形状,“这么透亮,绿得就跟湖光山色一样。”形容完毕,温盈拉住易暮景的衣袖开始熟能生巧地撒娇,“我也想要一块那样的小翠玉……你那里应该有吧?”
他家小满一撒起娇来,就会无比酷似猫儿,这眯着眼抬头的样子,太过纯净且诱人。
易暮景忽然就觉得自己喉咙口发紧,唔,他真的是个禽兽。
“有是有,不过……”他笑意深邃,“你再把脖子露出来让我好好看看,我好挑一个适合你的。”
温盈很单纯地就信了他的鬼话,高高兴兴地撩开衣服袒露出脖子,顺带的,还有一大片胸前的肌肤。
“那你快看看吧,我适合戴什么?”
“蓝花冰洗尽铅华,适合年纪再大一些的妇人。”他一面说,一面手指在温盈脖子胸前滑动,她虽然觉得痒,可是为了便于他辨别,也不敢抗拒,“铁龙生色纯,却有些低沉。”易暮景说着已绕到她身后,嗓音都已低沉下去,温盈几乎能感受到他鼻息近在自己耳边,说话时热气都吐在她的耳垂上,“还是老坑玻璃种的配你,我那里倒是有一个,飘翠浓厚,几近满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