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喝酒,所以之前也不知道她酒醉之后是怎样的习惯,依如今看来……似乎是话痨。
“今天我去皇后娘娘那里,空着手去,可是你知道……我回来带了多少东西吗?”她在他怀里眯着眼笑,一面认认真真地掰着自己的手指,“有……两瓶茶叶,一套建窑茶具,一匹缃绮,一对碧玉簪,还有……唔,还有,两盒茉莉粉。”
说起皇后,易暮景看着温盈,旖旎之气方散了一些,而是泛出浓浓柔情爱意。
帮她收拢一缕方才不下心跌落的发丝,轻声问道:
“你觉得皇后娘娘如何?”
“娘娘很好。可是……”
“可是什么?”
“娘娘很好。还让我时常去看看她,可是……我总觉得不该老是去叨扰娘娘。”
讲这句话的时候,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最懂她每一处细节,显然是一心向往,可是又有着什么担心挂碍。于是对她好声开导:
“无妨的,皇后娘娘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平时也无人同她说话,你若有空,的确可常常去看看她。想来既然她让你去,定然是也喜欢你。”
“当真?”
温盈眼睛一亮,顿了片刻,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可惜醉了酒,也转不太快,只是那喜悦是从心而发的,眯着眼说道,
“那……那我明天就再去,行不行?”
“……”
易暮景沉默,半晌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眼看温盈也差不多已经自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便慢慢朝她凑过去,小腹一番悸动重新灼热,将她紧紧贴住。
温盈神志不清,只觉得自己坐得不舒服,于是动了两下,就觉得更加不舒服。
只是她再怎么不舒服,又怎么难受得过她坐着的人?易暮景深吸一口气,看她也没心思吃东西了,自己更是没有心思,于是一面抱着温盈站起来,一面抬脚往后面走。
也罢,既然都不吃了,那就回房……再吃。
她淡淡地呼吸,苏合香掺着女子香,是直勾人心的气息,他走得很快,路上遇到下人行礼,见状也都默默让到了一边。
易暮景抱着温盈刚进房,门口两边的侍女就已关上了门。
他走过了最后几步路,把昏昏沉沉的温盈安置到床上,放下之前,还不忘给她垫好了枕头。
只是,刚试图要将温盈从自己身上放下来,她却反倒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松手了。易暮景站在床边弯着腰,姿势并不舒服。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不肯放手了,可是自己总不能硬把她扯下来,只能先站到床边,然后慢慢蹲下来。温盈这才一时拉不住,一下子落到床上。
只是,同时手上的环抱还不肯松,仍旧牢牢箍在他颈后,像是被黏住了手一般。
易暮景委实有些撑不住了,伸手掰开她的手,这才好不容易上半身得到了解脱。
可是明明解除了禁锢,他也还没有就此从床边站起来,他好像有一点儿出神,看着温盈侧颜,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就这样出了神。
他跪在她面前,虔诚地亲吻她的额头,在他眼中,她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礼物,是他的至宝,是他的爱妻。
他能够拥有她,如今想来都像是一个瑰丽的梦,曾经,他总一心盼望着,她何日才能长大,他的小满何时才能长大?何时才能用十分之一的与他相同的心去对待他?他这样想,不知不觉间就眼看着她长大了,而自己都还没有很好地适应过来,时常还以为她还是多年前那个自己抱在手里的孩子,碰不得,伤不得。
所以当她像个普通女子,妻子那样靠着自己,抱住自己,他觉得满心欢喜的同时,亦觉得……何德何能?
她的确似乎爱上了自己,可是又怎知,当她爱上自己的同时,自己对她的喜爱,也在与日俱增,从无休止地,永远都不会被她超越。
他从床边起身,轻轻睡到她身边,撑起上半身靠到她上方,小声叫她:
“小满……小满……”
温盈努力睁起一点点眼睛,她正睡得安逸呢,谁在吵她?
模模糊糊眼前有一张熟悉的面容,掩在昏暗的烛火之中,一切都看不大清,只有一双浓黑的眼睛,像黑夜中唯一明亮的星辰,是方向,是依靠。
虽然被吵醒,可是一点儿都不生气,而是笑着靠到他身上,乖乖躺好。
好像喝了酒,就变得主动了许多。
易暮景默默微笑,一只手已经绕到她背后,轻而易举地解开衣带,而她浑然不觉。
他克制住身体里的低沉沙哑,以及最后一根心弦,想要问她一句:
“小满……你,爱不爱我?”
“爱……”温盈点点头,笑意甜甜,她平时宁死也不会说的话,此刻都真心诚意地说了出来,反正,现在天都已经黑了,也没有人能看到她羞红的脸,所以,也不必再怕了。
他吻过她明艳的脸颊,纤巧的嘴,幽幽逼近一些,两具身体在黑夜中严丝合缝,继续问:
“多爱?”
“很爱。”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要张开嘴,呼吸艰难,浑身滚烫,喘了几口气,又说,“最爱……比万水千山,都要爱。”
因为万水千山,不过是天地,而他,是天地所有之灵气啊。
身上最后一丝遮蔽也被扯下,而床边的帷幕恍然落下,扬起的风挥灭蜡烛,悠悠荡荡,朦胧缱绻。
次日是立冬,一侯水始冰,万物收藏,民间有进补风俗。
温盈昨夜宿醉,起来时早已午时,头痛欲裂,可又不光光是头痛,全身都痛得要命。
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慢悠悠地爬了起来,温盈已然再没有一点力气,实在是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万分忧虑,她这般年轻,刚刚嫁做人妻,还想着给易暮景生个孩子呢,怎么能生病呢?
倚在床沿上,提声叫人。
“雪青……雪青……”
雪青急急忙忙从门外进来,就看到温盈满脸苍白地靠在床上,她自己都只是个小丫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对这种事情更是没有经验,也当做是世子妃生了什么恶毛病,第一个想法就是是不是自己照顾不周了,害得主子生病,世子和皇后娘娘还不得剥了自己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