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菜是中午剩下的兔肉,温盈又炒了盘白菜,放点醋和辣椒,酸酸辣辣的,下饭得很,让作为她夫君的莫三郎吃得不亦乐乎。
说实话他之前原本是做好了娶来的小妻子不会下厨的心理准备的,现在却意外发现她不仅会下厨,手艺还相当不错,不禁有一种捡到宝贝的感觉。
温盈胃口小,吃了一小碗饭也就足够了,眼看着脚下的那一团毛茸茸的小奶狗正在可怜巴巴地拼命蹭自己,这才想起也该要喂它些吃的。
于是拿着自己的碗又盛了一点点饭,然后倒了些肉汤拌一拌,再去厨房找了一只破旧的碗出来,就当做以后它的食盆了。
小狗还很小,大约才断奶不久,吃饭都还不利索,却又霸道贪心得很,闻到了肉香就一头往食盆里栽,将两只又短又粗的小前腿都插到了饭里,然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饭吃光了,还吃得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温盈在一边真是一边看一边笑,看瞧着小东西吃完了嫌不够,又要来向她讨要,这才连忙站起来逃开了几步,笑着和它说:
“瞧你脏的,可别过来!”
可这贪心不足的小奶狗又哪里听得懂她的话,还以为她是在和自己玩,愈发撒起了欢,显然是已经是熟稔地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盘了。
温盈也实在是无奈,她哪里跑得过它,只能弯身去捉住了激动不已的小东西,抱到井边好不容易帮它洗干净了脸和脚,然后拿布擦干,生怕它会感冒,这才任由它跳到自己怀里。
然后便又想到了什么,抱着它坐回到莫三郎身边,问他道:
“你有什么旧衣服吗?”
“……你要旧衣服做什么?”
他其实早已吃完,只不过是坐在那里,看着温盈和那小狗玩,不知不觉,竟然看得入神了。
温盈眉眼弯弯地摸着怀里那一团肉球,眼底都像是有柔和的星光:
“我想替它做个窝。晚上天气凉,何况它又还那么小,会生病的。”
讲这话的时候,温盈大概自己都不会注意到,她此刻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顺的光辉,即母性的光辉。
以至于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依然看得有些愣了。
这还是自己年芳十五的小娇妻吗?怎么倒有些娴静温婉之气,便让他不得不冒出了一个过于早的念头——
什么时候,他们要是有了第一个孩子,也不知她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如今看来,倒是用不着担心她作为母亲会不称职。只是……毕竟她年纪还太小,不合适。何况,她现在对自己还是有些惧怕,所以一切,都还为时尚早呢……
“有,就放在箱子里,我这就拿出来,你自己挑。”
莫三郎放下了碗筷,很快起身进屋,温盈见状,也将怀里撒娇的小奶狗放到了地上,想要赶快把桌上收拾收拾,好腾出地方来放衣箱。
刚把碗碟放到厨房出来,正巧就看到莫三郎搬着一个不大的箱子出来了,温盈上前本想要帮上一把,却被他一个眼神拒绝:
“你快去那边坐着,小心别伤到手。”
温盈讪讪地收回手,不禁有些暗中嘟囔的样子。
做什么这般小心?倒好像她是什么禁不得磕碰的瓷娃娃似的。
直到箱子在木头桌上放好,莫三郎才允许她碰,握着铜把手把箱子盖打开,里头的衣服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少,只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几件。本就不大的衣箱,竟然都还装不满。相比于自己陪嫁过来的那几只满满腾腾的衣箱,显然是太过清冷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就觉得有些凝滞,自己嫁的,是一个十分不会照顾自己的夫君。所以她以后,一定,一定要更加好好照顾他一些,要让他过得高兴且滋润。
莫三郎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此时正在暗中想些什么,只语气淡淡地问她:
“我不在的时候,你将家里打扫过了?”
温盈当即一笑:“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下午的时候,反正我也闲着没什么事情做。”
“……谢谢。”
一向不怎么会说话的男人闷了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来,心中所有的暖意,都融在这两个字当中。刚才他进了屋才发现,离开半天,家里竟然变得这么干净明亮,让他一下子心情都变得明朗起来,而这一切,都是自己这看似娇弱实际贤惠的小妻子做的,不禁就有了一种……吾家有妻初长成的欣慰感。
看来一个家里,终归是要有个女子才会显得温暖,显得有生气。
“你……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温盈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秀丽的眉头,红着脸微嗔。
“好。我以后,不说了,不说了。”
莫三郎见她有些小小的不满,连忙承诺,都怪他这张不会说话的嘴。谁叫自己平时连话都不怎么说,更不必说会说好听的话……
忧虑之间,却听到温盈低着头,早已丝毫没有嗔怒之意,而是小声地说着:
“等过两天,我替你做身衣服吧。”
“你会做衣服?”
不由得诧异道,眼中惊喜至极。
再怎么着,身为女孩儿,女红总是要学会的。温盈垂眸,脚下的小奶狗正在拼命咬她的裙角,也不知是想要做什么,而她手里正拿着挑出来的莫三郎一件冬衣,绀色深沉,有些旧了,但是很干净。
“会一点,做的不好,你不嫌弃就行了。”
“当然不嫌弃。”
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嫌弃?他如今只愈发觉得……
小满是个宝。
是如她的名字一样,一个恰到好处的宝。
洗好了碗,温盈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想要赶紧把狗窝给赶出来,而莫三郎正用几根木头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两个人都正在替那只在地上无忧无虑咬草玩的小奶狗服务,也不知它长大以后回想起来,还能不能知道自己曾经是一只那么荣幸的狗子。
眼看着两人的工期都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莫三郎看着那只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自己身边正在咬他鞋子的小奶狗,忽然悠悠地问了一句:
“你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