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四哥!”这点醒之恩不得不谢。
“谢什么?欸,不对...你去哪啊?”四哥单手将跑出了几步的我拎了回来。
“不是偷袭么,这等好玩的事,没有我怎可以?”我思忖片刻,决意将这个比我还能闯祸的四哥也拖上。
有他在,这池水不混也得被他搅浑,有我在,这浑必定浑个天翻地覆。
“活了?刚病怏怏的那样我还以为你快不行了。”四哥的力气大我太多,我堪堪拖不动他。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地与我搭些无关紧要的话。
“一句话,去不去?”我侧过头对于他这种自己岿然不动还死死拖住别人的行径颇有些无语。
“去,干嘛不去,我们家这六个就你与我志同道合。不过先别着急嘛,你知不知道大人物一般都什么时候出场?”
四哥猝不及防地对着我眉头一挑,油腻的神态没法入眼。
“什么时候?”我嫌恶地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压轴。”他大力一拽,竟将我甩回了座位。然后站起身又是那番做作的姿态装模作样地抖落着背后那身虚无的空气衣袍,狡黠地将目光投向帐门。他若是在他人面前也如此真实的造作不堪,还怎么打着小哥的名义唬人。
“我先跟你讲讲战略。我方才一路沿着营帐东北方过来时,就发现那些妖兵不对劲得很,后来碰着了那妖族小王子,听他说这主意都是你带来那小地仙出的,他还说敌方的手里头有三只蛟,上回仅仅一只我们对上就已经够呛......”
“说重点。”
我瞧着四哥就像那邕城街口说书的似的,将一个短短的作战方案生生润色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长篇话本子,废了一堆口水还半点没有进入主要故事情节。
“他们制定了三条方案,魔族偷袭引出其中一条大蛟,妖族主要负责从蓝河借水来对付那留守的一条,最后一条则由仙门对阵七伤门将其引出,他们预备今晚将那三头巨怪一网打尽。”在我的冷眼之下,四哥的话立马变得简单明了不拖泥带水。
我细想,觉得此实为良策。方案兵分三路,妖族一路,魔族一路,修仙门派一路。
帝休那老儿想来是思虑了一段时间。
那本奇书上头对付大蛟的法子虽已经被撕的七七八八,但是也曾经也对它们的属性进行过一番详细的描述,上头说大蛟因出自幽冥水底,为抗其万年之寒所以皆属火性。而妖族蓝河之所以在千万流域中被选出能够担当他们的母亲河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面积宽广,源源不绝,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妖族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即将逝世的妖之尸骨沉于蓝河河底,由此蓝河河水阴气极盛,用来浇息这蛟之妖火恰到好处。
至于我们魔族,帝休那老家伙主动献计,应当是想出了应对之法,加之我们魔族也有一水象修为的顶尖之才——戈多,用三哥的话说戈多的水相之法已经达到了仅凭两三点灵识便可湮灭半个北域之冥火,如此一来乘夜偷袭批亢捣虚,此举甚稳。
仙门那头嘛,虽不知帝休怎么看出来的,但是他说过师父一人对上异邪,胜败一半一半,但是现下已然聚齐了五大仙们,胜算自然早就超过一半。
如此一来,我们岂不稳操胜券。帝休这老儿,关键时刻还是挺有两下子的。此计暂且不说,仅凭他能够说动我三哥那根油盐不进的木头,让他放下芥蒂与那些修仙的人合作,就已然可称得上多谋善断了。
“今晚你帮哪边?”我不太确定我四哥这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脑袋会不会站到自家人的队伍中。
“我啊....帮妖族,在三哥面前我抢不了多少风头,无甚意思,但是妖族那小王子我还是可以平分秋色的。你呢?”四哥搭着我肩膀郑重其事地说着,我这个听的人却不知怎么竟有些替他感到廉耻。
我扯了扯我的凌霜阁弟子服,用眼色表明立场。是的,即便在三哥那般劈头盖脸的训斥下,我还是没有换下这身“道袍”。
四哥则默契地会心一笑,然后神神秘秘地示意我住嘴仔细听外头的动静。
不过一会,四下变得静悄悄。
不得不说在外头打仗就是好,没有什么坚守阵地的意识,打到哪便在哪安营扎寨,胜了就乘胜追击,败了就退守一方。不过这都要归功于我,若非我及时将消息传回魔族,乘敌方那些恶魔还没有做好开战准备便正面交锋,恐怕今日的局面也不会对我们如此有利。
如此细想,西荒当真算得上是我的福地。
“出发了。”帐外的屯兵演练之声已然远去,四哥动身之际转头提醒道,“仙门之人在东南方。”
说完便瞬行无踪,有了具体作战方案,瞬行起来都毫无压力,不用担心行路途中会遭到敌军的伏击。
不过他不说我也知晓,仙门弟子应当都驻于东南苍擎谷外,我与师父的初见之地。时至今日,我还真真有些人是物非之感。
“师姐!”我瞬行至目的地才站定身子,便听到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叫唤。
当下门中,这一声师姐叫的如此悦耳的恐怕就只有桑柘一人了。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朝人堆中望去,寻他的身影,随即发现不过几日涿光山和其他门派似乎又来了不少增援,瞧着形势,今晚的作战可谓一片大好。
“小桑柘,好久不见呀!”尽管知道他是黑鳞龙之后我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不知如何面对他的正身,不过如今看到他还是这么一副一切如初的模样,我便又觉得诚然世间万物千奇百怪,但只要那颗心是玲珑剔透的,其他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前些日子在听竹才见过的。”他却是对我微微一揖,桃眼弯弯。
“欸,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我记得知桐曾为我解释过,此言可表示良师益友之间的思念之情,我与桑柘应当算得上益友罢。
谁料他却是一声轻咳,小脸一红竟直直跑开了。
“我有说错什么?”他突如其来的羞涩令我有些懵。
“师父。”我懵不过半晌,老远便见一清风道骨的身影靠近,于是二话不说扑进那人温暖的怀。
还是那股熟悉的茶香。
见到此人,我再次坚定了想法,咫尧师叔说的对,江山易改魔性难移,放弃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