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暂且解决完后,我与戈多找了一船预备渡河,毕竟这里是涿光山联通西荒的必经之地,能行事低调就尽量做的掩人耳目些。我同他说顶着张知桐的脸叫我看起来甚是难受,他便无奈的撕下假脸皮,这样一看,原本只觉得里里外外像个冰块似的脸如今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不得不说我三哥的挑人的眼光真真是极好的。
我朝船外探视了一圈,没有人跟上来。不过除此之外,上次河底泛着的森森妖气好像如今也消失不见了,想来应当是上次事故之后师父就已将它降伏了。
我们一路行经大西荒,却并未遇见上次那只大蛟还有那帝休老儿。只是安然无恙的穿过西荒到达蓝河河畔时,我突然有些难过起来,河之彼岸即是妖族也是凉川,不知道星曜被我的那一鞭重伤,至今有没有好。
于是我从刚刚的喋喋不休,直到泛舟于蓝河河上,突然噤了声。而戈多虽然起先有些不习惯但好像也很快就适应了这种静默。于是我们一路上相对无言,回到了凉川。
我还在思忖着如何避过三哥,将现在在我身旁睡得很沉的魏珝偷偷的带回去,却不曾想,我三哥被那妖王拉去下棋谈人生谈理想了,这是他们的每过些年头都必须的履行的一聚。这人和地利,果然是天助我也。
我随意地将魏珝安置在了偏殿的一间客房,吩咐了身边人几句倘若她醒了立刻同我讲,就赶忙去洗漱换衣去了,毕竟几日几夜的颠簸赶路,所致身上有些邋遢。
可是待我梳洗完,随意的吃了点魔族的食物再回到偏殿内,却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西风像戳馒头似的用一根食指戳着魏珝熟睡的脸蛋,边戳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西风,你在干什么?”
“姐姐。”
他见我来,收回了动作,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姐姐,这就是人类啊,她好软啊,就好像…好像刚蒸出笼的包子。”
他转了转眼珠,想了一会一脸天真地看着我如是形容到。
“可以呀,你还知道包子呢?”
“那可不是,姐姐先前差那些魔吏带回来的点心里,就属包子最得我心,我一口气吃了七笼呢。”
他摆出了个八的手势,得意洋洋的说着。
“那是八…”我无奈扶额。
“不对,我一共就买了那么些,全叫你给吃了?”
“姐姐不是带回来给西风尝的么?”
他委屈巴巴的望着我。
“你也不知道给三哥留点。”
我从来都架不住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三哥喜甜,他定不会介意的。”
他笑的一脸狡黠。
“姐姐,这人类女子是谁啊?她好软好香好好看呐!”
他一连用了三个好字,当真不吝啬任何赞美之词。
“你管那么多做甚,再说了姐姐我不好看吗?”
他低着头,眉头紧锁的思虑了一会,随即抬起头眼睛一亮。
“好看,但你们是不一样的好看。”
“如此见色忘义,还犹豫那么久,我才懒得信你的鬼话。”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即又弯下腰去研究那黑曜石床上熟睡的魏珝去了。
“姐姐,她活过来了....”
“谁告诉你她死了?”
我很是无言。
“她...她睫毛动了....”
看西风这么一惊一乍,于是乎我顺着他的目光瞄了过去。魏珝的睫毛和眉眼极其细微地动了动...随即突然睁开,一脸茫然的打量着眼前的西风。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瞅了许久,魏珝却猛然从石床上蹦了起来,环着胸,一脸生人勿近的摸样。
随即开始打量起四周,看了许久,眼神才落到我身上。
“长风.....你也被抓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西风见状有些欣喜的看着我一声惊呼。
“姐姐,她认得你欸。”
废话,我带回来的人不认得我难道应该认得你吗。
魏珝闻言有些错愕,随即开始打量起我来,大抵是发觉从上到下,我皆是一身玄色,左瞧发现腰见别着的乘风,右瞧发现我脖子上因回到魔族而显现出的紫色魔族印记。
“原来是你,你是魔!”
“呀,被你发现了。”
我承认的干脆,反倒让她无言以对。
“我就知道我当初没有看错,你接近师父接近我们就是别有用心。”
“对呀,你不是知道吗?我的别有用心,我的别有用心就是——我喜欢师父呀。”
“我一没伤天二没害理,三没耍阴谋诡计。倒是你正大光明的同我说我们要公平竞争,结果呢?结果七日藏钟楼之行后我却等来了你要嫁给师父?”
这下她更加哑口无言了。只是从最初的惊异,变为错愕,再转为心虚,所致最后干脆保持着一直半茫然状态下的静默。她就这么看着我,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嗫嚅了一下嘴唇,眸子黯淡下去,终是没有再开口。
其实她可以解释的,解释她是如何与他那无耻的爹周旋妥协,解释她费了多少气力,我在等她的解释,虽然结果可能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可以给她自己一个与我在同一杆秤上的理由,告诉我她也是身不由己,这样我们才算打平了,才真真正正算得上没有违背那树下之约。
但是她没有,她还是那个她,别扭的不愿意低头的她,这一点倒是像极了一个人。如是想着,我的眼神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西风。
西风在一旁看着她慢慢地将头埋进了臂弯,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人间的这个时节,正当魔族的初春。
西风这小子,三百岁了,正当情窦初开的好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