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翁满意地看着笼中男子死命抵抗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弯了弯唇,嘴角的皮肤被这一牵扯开始缓缓龟裂。这一笑却更给他这副苍老干枯的有些怪异的身躯添了几分难以名状的诡异。
然后老翁正了正身子,沙哑的开口,一字一句。
“规矩还是老规矩,交出你贴身至宝,即出价。若所第二人所出宝物比第一人所出宝物稀有珍贵,那第一人的宝物便无法拿回,归我们楼主所有,价出不可悔,全场价尽归画骨楼。直到出至本场最稀有最珍贵之宝,即最高价,才可换得这笼中之物。不过......”
他话说了一半,然后便没了声,故意吊着满场人的兴致,迟迟不发话。直到场上之人开始低声私语,打破了画骨楼哑剧一般的诡异氛围,这时老翁才重重地咳了几声,从喉部发出极其怪异的声响,然后不紧不慢的张了口。
“不过规矩是老规矩,玩法却是新玩法,今夜楼主新得的笼中物与以往不大一样,他体质特殊可谓是刀枪不入,所以押宝者可用贴身器刃在此人身上试之,若是能伤他分毫,那么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数一并计入价,笼中物价高者得。”
真真残忍至极,不是所有的伤痛都须得体现在伤口上,这满场的人头,若是每个人皆押注,轮番试一次,这个男子得生生捱下多少摧残。
不行,我今夜必须得救下他,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袖中的宝物,心中暗暗地对帝休说了句抱歉。
于是我兀自举起双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然后那小厮转面朝我这方走来,我自袖中摸了半晌,直到摸出一块方方的小玩意儿才慢慢地将其掏出来,不过面世瞬间那小厮手中的玉盘便稳稳的浮向半空,缓缓的浮至我眼前,然后我不带犹豫果断地将其放入玉盘中央。只见那玉盘呈接了我手中的宝物后,又稳稳的落回小厮手掌。真真令人惊奇,这一方玉盘居然好似能察言观色。
我这才开始注意那小玩意儿,通透如冰,还朝四周微微溢出丝丝寒气,随即抬眸朝帝休那方小心翼翼地望去,只见他面色不好的瞪了我一眼。
台上老翁的声音随即响起:“千年寒冰一块。”
这通透如玉的小玩意儿竟然是一块千年寒冰,我幼时听魔族的说书人讲过,千年寒冰除天界炽日烈火烧之才化,否则千年不融,可冻住世间万物。
帝休,对不住对不住。
老翁收了此物,随即目光略带打量地望着我,缓缓启唇。
“可要加注。”
我愣了半晌,正傻傻的在袖中继续摸索,师父却轻轻的撞了撞我的身躯,我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顺着老翁的目光望去,方知他所说的加注是以兵刃在男子身上试之。
于是急急摆了摆手,摇了摇头,那老翁得了我的意思后有些敛下了神情,随即又开始全场扫视。
我本以为我这才开局递上的宝物已经够稀罕了,没想到不过片刻又有赌徒奉上了新物件。
“流光玉一方。”老翁朝全场报价。
啊!这个我也听过,据说此玉为银河的河底玉死人含在口中可保尸身不腐,碾碎磨成齑粉女子敷于面上可保容颜不衰,将死之人可用其缚一魂续三日命,也是世间难寻的至宝。
想到这里我却突然开始自豪于自己的见识甚广,不过正待我自我感觉良好时,那老翁又开始询问那人可否要加注。
然后那人自腰间摸索了一番,抽出一柄银光泛泛的寒剑,剑柄上还赫然雕着一只垂首低鸣的凤凰,此剑我并未见过也未听说过,不过在场的许多人见状却是颔首以示赞赏,想来应当也是一把绝世宝剑。
此人取剑后,将其抛至空中,双手合十,周遭的人见此场面皆退避了几步,任他口中默念着什么神秘的诀。很快只见长剑凌空而起,在空中旋转不歇,周围环绕金光阵阵向四下发散。然后捻决之人将手势变换,此剑随之猛然转换方向腾空刺向笼中男子,此时此刻剑身金光阵中突然冲出一只金色火凤,在空中盘旋几遭,咬紧凤喙随剑尖一并朝男子胸口啄去,众人闻得一声凤鸣划破长空,悲戚而凌厉,男子身形不稳一个趔趄朝后跌坐。那柄剑却像是一遭释放出了愤懑一般累了倦了,折返回去,稳稳落于捻诀之人手掌心,一切就此戛然而止。
老翁待事毕之后,使惊雷鞭挑去男子胸口处衣衫,如白玉色的皮肤瞬间显现在众人眼前,光洁无暇,在方才的重创之下并未留下任何伤口和伤疤,众人见此状皆一阵惊叹。
男子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扬手似乎就要朝老翁的方向袭去,不过奈何方才被挑开的衣衫不大听话地自肩膀处向一侧滑落,露出了男子后脖下方右侧身背清晰可见的黑色印记——
‘西风,你乖一点不要动,阿爹说这墨遇水不化遇火不融,除非你将此处皮肉剜去,如此一来姐姐画的风形印记就跟着你一辈子,别动.....好了,这下你就是我亲弟弟了,我有弟弟了....’
那个印记伴着有些记忆在我脑中开始无声地崩裂,那是我亲手画上去的魔族印记啊,我们同族的风形印记啊,那个笼中被残忍对待的少年是——
我的西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