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真真信了他的话,安生地在凌霜阁呆了几日,也不见他来取书。不过这几日我却发现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
那便是暂且被知桐安置在凌霜阁的西风这几日既没来寻我,也没在魏珝身边晃悠。一整日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日都是月上梢头了才从外头闲庭信步地回来,还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我每每想截住他询问一番都见不着他的身影。
不过这几日我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贼心虚,我这回第一次做贼,这几日便日日提心吊胆生怕旁人看出我身上那帝休所谓的仙气。于是便又给魔格多加了好几层的封印。
“长风,你在想什么?”身后陡然响起师父的声音,吓得我正在御的剑突突地从空中直直刺下,不过师父在身边就一定不会让我受到伤害,于是只见他捻了个诀便稳稳地使那柄剑又浮了起来。
“没呢,我在想我三哥是否收到了我传回去的消息。”许是跟帝休呆的久了,现在我竟学到了一本正经的瞎说也脸不红心不跳。
“放心,这几日应当就可以收到。”师父笑着安抚了我一阵。
我发现师父自从诡镇归来,对着我却是愈发爱笑了,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怒哀乐。
“近日有弟子带来消息称那群魔好似往西荒去了。”师父顿了顿,同我说道。
“西荒?”他们倒是会选地方,西荒妖异众多既可以隐藏气息又地处人界与妖界交界处,再加帝休如今身在涿光山,他们即便将那里闹个天翻地覆也无人干涉。
这事我必须要告诉帝休,我如是想着于是转身便要亲自去听竹寻他,现下此事最要紧。
“帝休已经知道了。”师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着实令我愣了一愣。
“师父....”
“你也无须瞒着为师,我一早便知他的身份不一般,只是起初尚不明他的来意。”师父看着我一脸错愕的模样,兀自摆了摆头。
“我并非有意瞒着师父,只是.....”
“我没怪你。”师父收了漂浮于空中的剑后,将其递到了我的手中。
师父一旦自称为我而不是为师时便代表他真的没有生气。
“御剑呢?”帝休那老儿不知何时瞬行到了我身旁,真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
不过他来倒也及时,我等他可等了好几日,这本书是时候要交到他手中,顺带我还有些话要问他。于是我便一把提住帝休的手腕就要将他拉走。
走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
“师父,我.....”我觉得我有必要向师父请个小假。
“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这句话倒像是我大嫂常对大哥说的话,一想到这里我心下瞬间好似吃了蜜一般向四周沁出微微甜意。
“为师的意思是....”师父的耳根却突然显现出一抹奇异的红色,又欲解释道。
“我知道。”我没等他把话说完便疾步向山下走去,帝休那老头却是嫌弃我步行的太慢,于是干脆一把瞬行带我到了柳林尖。
此时门派中无大事,柳林尖无外客,所以空空荡荡显得极为凄清荒凉。
“你带我来这干嘛。”
“月黑风高,此地又人烟稀少,用来读书乃是最适合不过。”
我顺着他的话四周打量了一眼,四下一片漆黑,连盏灯或烛火都没有。
“你不怕瞎啊?”我揶揄道。
“奇书当然不能以常理看之。”帝休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一副你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喏。”我破自己设下的三层结界花费了半晌,才将书从魔格中翻出。
“你好好看着,我早去早回。”我一将书递上便欲转身溜走。
奈何那帝休每次都快我一步,又将我用树藤捆了个结结实实,硬生生将我拖了回来。
“你给我老实呆着,我还须借你的魔气来盖过仙气,你还有用。”帝休将我捆住之后便兀自扔在了一旁。
“你一口一个魔气,魔气,我上涿光山时分明隐藏的好好的,都没让旁人看出来,哪来的魔气。”
“他们肉体凡胎的哪里看得到我看到的东西,再者有些东西藏得再好也已然融进了骨血里。”
“你既然这么厉害,自己想个法子藏一藏不就好了。”我在帝休后头不停的用脚朝他的方向踢去,奈何踹了半天只踹到了空气。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麻烦了些。再说了你真对这书里头的东西一点不感兴趣?你说你帮我藏了这么几日却一眼都没看到里头的内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替他人做了嫁衣?”帝休回过头抛了个眼色给我。
也是,他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我这都已然是他的同谋了,同他一起绑架了这本书,却在紧要关头舍弃了重要人质逃之夭夭,却是不大值当。可是我要是同他一起看了这书里的内容,那便是真真正正的做贼了,那便又多了一些需要守住的秘密。
“怎么样,敢不敢?”
本来我还在踌躇不下,他却如此问我,不就是一本破书么,何以用到敢这个词。
于是我心一横干脆凑上前去,等着他翻页。帝休看到我这副模样,却是得逞地嘴角一勾,拉着我彻底入了伙。
“欸,你慢点翻。”
这大好月色我们却在此偷鸡摸狗,实乃刺激,欣喜,有趣!
“凉川同幽冥,有恶蛟之。恶蛟欲成龙,需反象同炼之.....”此书上皆是一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再加之帝休那老儿翻的极快,我还没看几行字他已然又翻了一页。
不过我算是知道了,我们凉川通幽冥那地段之所以寸草不生,诡秘莫测原是因为那地方竟有那么厉害的异邪。
“找到了,在这呢?”我还在看前头的东西时,帝休却兴奋地指着好几十页后一段配图旁的文字,翻手变出了那几片黑黑的鳞片。
我于是便没在前头停留,直接随着帝休的目光看去。发现这本书对这鳞片的记载倒是颇为详细。
此鳞片乃上古神兽龙身上的鳞片,世间本有黑龙与金龙两种,金龙由于超脱凡世之外所以早已归于六界之外的虚空。而黑龙由于贪恋世间尘缘,斩不断七情六欲与凡人相结合这才诞出名为蛟的怪物,奈何此怪物不兼人性与神性残害众生扰乱三界,由此黑龙便被废除神籍。黑龙自此懊恼不已,随即他违背三界之法为所爱女子寻来长生之术,再寻遍天地之法避免诞出异邪之蛟,万年来坚持不懈终有所成,诞生出新的物种,书称黑鳞龙。黑鳞龙不同于黑龙,黑鳞龙只有在周身温度达火山岩浆之高时,才会显出鳞片,现出原形。
但是黑龙为所爱之人偷长生之术并且修炼异法创造出黑鳞龙的事情终究纸包不住火,让天上众神知晓了去,于是九天战神带兵将其斩杀于剑下,可是那女子痛失所爱性情如烈火不驯,当即自刎随黑龙而去。独留黑鳞龙被异邪所救侥幸苟活于世,黑鳞龙在日以继夜的仇恨中长大,所以一手创立了魔族,并带领魔族日益壮大,终有一日兵指众神,扰乱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