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子静止般,屋内的人谁都不说话,少卿,南黎川挺直后背,睿智的眼睛里发出坚定有力的光:“爸,您刚回来,不了解情况,恕我不能听从您的安排,我,绝不搬回来。”
话语中有尊称,更有“不要束缚我的自由,不要干涉我的生活”的义正言辞,南黎川的态度非常明显,而南陈国的样子,也明显着很是吓人。
南陈国阴冷着眼神打量了番南黎川,随后,手“啪”的下打在茶几上,桌子上的茶水杯和水果盘快速蹦跳着,又急促落下,以极其不堪的样子东倒西歪起来。
南陈国用手指向南黎川,刚要开始训斥,梁萃怡却适时地拽住了抬起的胳膊,撒娇着替南黎川求情。
“伯父,气大伤身,您还是消消气儿,黎川哥想的也对,住到老宅,有您和伯母天天盯着,什么什么都不方便,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分开住,这样也有更自由的空间,您说,对吗?”
茶水随即放到了南陈国的嘴下边,笑成一朵花的脸娇嗔、埋怨,渴望理解的集于一脸,仰着头,讨好地等着南陈国的释怀。
愤怒的表情渐渐消失,南陈国特有好感地拍了拍梁萃怡的肩膀,梁萃怡又化干戈为玉帛地,搀扶起南陈国的胳膊,体贴地让他上楼。
一场剑拔弩张的家庭内战,在梁萃怡的几句话中就烟消云散了,南黎川的表情渐渐地乌云密布,戾气十足,张伶俐又冷冷地“哼”了声。
夏沫沫站在那儿,感觉四周到处是看起来娇艳欲滴,实则毒性极强的罂粟花,极有可能让她随时深陷进去,连拔出的力气都没有。
走出去好几步后,梁萃怡又回头,娇笑着暧昧地望了眼南黎川。
到了南黎川的卧室,夏沫沫装作没事儿似的,宽厚地笑了下,南黎川却突然疼惜地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像下一秒钟就就要失去般,箍的夏沫沫都快喘不上气了。
夏沫沫不舒服地动了动,南黎川却又加大了力气,这次,夏沫沫反手抱住了有些颤抖的南黎川。
南黎川从来都是以强悍到无坚不摧的形象示人的,仿佛任何一件事情都难不倒他,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个神一般存在的人物,可此刻的南黎川,却羸弱的像个孩子。
南黎川气息略带不稳地道歉:“沫沫,对不起,始终没有给你个健康的环境,让你受委屈了。”
夏沫沫的鼻子酸酸的,动容地打断他:“黎川,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不管其他人承不承认,都是,所以,以后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共同承担,你想说就说,别憋在心里。”
夏沫沫虽然没有在这个家庭中长大,可刚才一幕的信息量太大,南黎川的心里也一定有隐藏很深的苦衷。
南黎川的头深深地埋在夏沫沫的肩膀上,坚强的心壳瞬间打开,长大之前的伤痛也随之被揭开。
“沫沫,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想保护你吗?因为我也有个跟你一样不快乐的童年,虽然我的父母亲都是亲生的,可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见过他们和气地说过一句话,都是在互相埋怨、指责、赌气。”
“他们总是忙生意,小时候调皮,玩水弄湿了衣服,我光着身子冷嗖嗖地站在那儿,他们还是说着对方的不是,直到陈伯过来,给我穿上衣服,我才没有被冻死。”
冷峻的双眼无助着,很快就有了层雾蒙蒙的东西,南黎川至今还记得,那天,他回家时,恰好另一个女人和孩子出门,房间内,父母吵得不可开交,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看到他,又增加了吵料。
他听不懂地以为是自己闯下了大祸,瑟缩着脱下湿衣服,却怎么都找不到干净的,直到陈伯进来,把他抱了出去,他就害怕地躲在陈伯的怀里,瑟缩着哭到睡着。
夏沫沫再次震惊住了,原以为出身豪门的南黎川,一定过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日子,却原来也是跟她一样飘零着长大。
胳膊越来越酸沉,她却一动不动地,尽自己最大的体力支撑着,给南黎川一个发泄的肩膀。
夏沫沫决定,从此以后,不管南家人怎么找她的事儿,她都要坚决地独自承担,绝不能给南黎川带去丁点儿的麻烦,她要和南黎川相濡以沫地走下去,要成为南黎川真正的另一半,而不是麻烦的另一半。
很久很久,南黎川才缓过劲儿,夏沫沫表明心迹地说:“黎川,以后,我会把夫人当成长辈去尊重,会和夫人和睦相处的,你放心吧。”
南黎川抚摸着娇小的脑袋,轻轻地说:“放心吧,我妈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她还会主动和你说话,你们会相处的很愉快的。”
夏沫沫很期待这样的场景,可她有点儿不明白了,张伶俐会突然变化的让人不认识吗?
南黎川将目光投向远处,缓缓地做着解释:“梁萃怡来了,可她已经是我爸那一队的人了,我妈不会再对她感冒,所以,我妈会联合你,和他们斗下去。”
夏沫沫听得头都大了,这不是单位拉帮结派的那一套吗?怎么会发生在家里,一家人虽然有矛盾,可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吗?
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豪门吧,亲情在这儿渺小的不值得一提,而所有的看起来融洽的背后,都是利益在作祟。
忽然,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出现,夏沫沫的心“倏”地揪紧了,她怯懦地抬头,惶惶不安地问:“黎川,对梁萃怡,你会不会妥协?”
夏沫沫感觉自己的担心一点儿都不多余,豪门争斗太强烈,也太复杂,她之前已经领教了,现在,南陈国又回来了,势头还很汹涌,南黎川又能否挺得住呢?
夏沫沫不得不承认,她从骨子里感觉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南黎川,虽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其实,那都是自卑的表现。
惊慌失措的眸子,有所期待又倔强地盯着冷峻的脸庞,紧咬着嘴唇等候,答案说出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