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沫打断黄小叶的话,正襟危坐、义正言辞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小黄,在这个问题上,你应该听从父母的意见,他们不同意就对了,我也不同意,什么人不好找,非要弄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黄小叶在气头上,丝毫没有跟夏沫沫客气:“夏沫沫,你现在怎么学会凭想象误解别人了,都是跟你那个南黎川学的吧?告诉你,你就不学好吧。”
又是连名带姓的夏沫沫,黄小叶真生气了,夏沫沫瞬间低下头,暗想,都说两个人接触久了,会有对方的影子,我说话的气势真跟南黎川像吗?
才没有,都是黄小叶为了掩盖心虚在胡搅蛮缠,她当即又抬头,理直气壮地告诫黄小叶:“少转移话题,别说我,现在是说你的那个‘烂人’的事儿。”
黄小叶摇晃着手快要气晕的样子,她猛然喝干了水杯里的水,“墩”在眼前的桌子上,大声地嚷嚷:“好好好,夏沫沫,我告诉你,他们眼中的‘烂人’,是,是薛子健。”
黄小叶好像喊出了所有的体力,气焰全无地“倏”地趴在桌子上,又开始心烦意乱地玩起了钢笔。
夏沫沫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其实心里正在思考着怎么劝说黄小叶,“薛子健”的名字从耳朵钻进来,她简直傻掉了。
薛子健学坏了?变成了吃喝嫖赌什么坏事儿都干的烂人?这怎么可能?也是瞬间的功夫,她也气焰全无地垂下了头,在黄小叶父母眼中,或者在高档的富人区,薛子健就等同于那些人吗?
那自己呢?南家又是怎么看的?
好长时间,夏沫沫抬头,懦弱着问:“小黄,你告诉我,新社会的现在,门第差别真就那么重要吗?”
黄小叶受了重创似的,眼睛发呆,幽幽地答:“是的,特别重要,甚至比过去更不能容忍,他们总以为地位低的一方图的是钱,即便是不为钱,也不能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带来丝毫的益处。”
黄小叶的话让夏沫沫陷入了沉思,她分析的两点都对,自己也都占全了,先是图钱,拿了南家一百万,以后的日子,南黎川娶的要是她,就不能给南家的生意带去丁点儿的利益。
夏沫沫都感觉这次都多余来,南家始终不会认她的,生了孩子又怎么样?拿笔钱滚蛋吗?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漫无边际的绝望,嘶鸣着在周围叫嚣,
忽然,黄小叶站了起来,紧紧地攥住水杯,指尖用力,指肚恐怖着变形变大,眼睛发出从未有过的决绝:“什么事情也都不是绝对的,关键还要靠自己,能不能一直坚持!”
夏沫沫惶惶然地看着她,听起来斩钉截铁的,可真做起来,只有身处其中的两个人知道,过程到底有多痛苦?
黄小叶发泄完,再想起了个问题,她诧异地问夏沫沫:“今天来,有事儿?”
不愧是同学加闺蜜,问话的方式都是一样的直截了当,可经过刚才的那番谈话,夏沫沫发憷着不敢说出来这儿的真实目的了。
进豪门的路这么艰难,还有必要努力吗?别让孩子成为有爸没妈,或者有妈没爸的可怜虫,她从小就已经受够了,难道还要把那种极不踏实的感觉传递给自己的下一代吗?
黄小叶不知道夏沫沫具体想的是什么,可不用猜就知道,此时的夏沫沫在考虑,她和南黎川的事儿,可怜的小妖精,都被南家折磨的没有一点儿桀骜不驯的妖味儿了。
黄小叶拍拍夏沫沫的肩膀,打包票地开导:“别这副吓着的神态,我早就看出来了,南黎川也是个‘靠自己’的主儿,要是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我早就对你们两个人的交往,阻止到底了。”
夏沫沫从恍惚中醒过来,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孩子似的问:“真的吗?”
黄小叶摸摸她的头,都快气笑了:“我还骗你。”
夏沫沫恢复了点儿元气,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我想怀孕。”
黄小叶的脸试着绷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掩饰的又是一把搂过夏沫沫,却在她背后无声地快要笑岔气了,夏沫沫啊夏沫沫,你想怀孕找我有用吗?找南黎川啊?
肩膀上不停蠕动的头让夏沫沫彻底清醒,她推开黄小叶,羞臊着狠狠地点着她的脑门:“小黄,你怎么这样,我可是认真严肃的,我,我有宫寒的病,所以。”
黄小叶恍然大悟,但她把这一切都归功到,夏沫沫刚才愚笨的表情上了,自己这才没有机会去想的,咳嗽声,她说出了让夏沫沫振奋的消息。
黄小叶背着手,在夏沫沫面前走来走去,夏沫沫的眼神跟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恨得一脚踢过去,她这才停下来。
黄小叶又是副趾高气扬的神态:“夏沫沫同学,我也正要找你说这件事情,这次,你来对了,对于这种病,我,不,我国外学医的同学专攻这个。”
夏沫沫来不及计较她的大喘气,紧跟着问怎么个治法。
黄小叶咽炎犯了似的又接连咳嗽几声:“方子暂时拿不到,因为我同学是国外的,人家还正在睡觉,等天亮了,天亮了我立刻就问。”
夏沫沫赶紧送上杯热水,黄小叶很受用地边喝边偷笑。
有了黄小叶这道圣旨,夏沫沫终于遇到了件舒心的事儿,而这件事又是彻底能戒掉心结的,简直能用欣喜若狂四个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回家的路上,她特意拐到菜市场,买了几只鲜螃蟹,称重的时候,一不小心跟电视剧里的滑稽情节撞上了。
夏沫沫拿着找回的钱,诧异地问卖螃蟹的人:“五只螃蟹六十块钱,自己拿出了一百,怎么找回了五十?他不是吃亏了?”
卖螃蟹的人无语,这样呆傻的姑娘天天都能遇到,他不得不又一次解释:“你说想要整钱,就又给了十块,这不,还在我手里呢。”
十元纸币在湿漉漉的手里展现,夏沫沫的心也跟着,汗渍渍地快要湿透了。
自嘲地离开菜市场,她到家就对着螃蟹又擦又冲洗的,再上锅蒸煮,很快,蟹香就飘满了整个房间,一个个螃蟹出锅,她馋的肚子一直咕噜叫唤,不停地看向门口。
已经晚上七点钟了,南黎川说回来吃饭的,怎么还不回来?
又停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汽车响的声音,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南黎川始终没有回来,夏沫沫有点儿累了,蜷缩在沙发上,没有防范地睡着了。
再睁眼,已经是早上五点多钟了,晨曦已经带着淡黄色慢慢升起来了,夏沫沫敲了下脑门,直奔卧室,她想,南黎川回来,一定不想打扰她的好梦,就自己去卧室睡了。
满怀期待地推开门,却空无一人,事实是,南黎川一夜未归,电话也没有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