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健加班走出公司,冷风直钻进他的脖子,裹紧衣服,他快步往前走,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但也只有工作忙碌,他才能暂时忘了夏沫沫。
他没有表白夏沫沫,但他相信,大学三年,夏沫沫是有感觉的。
薛子健至今都不明白,夏沫沫为什么要替别人去举行婚礼,男人都是有尊严的,婚礼过后的场景不用想就让人挠心挖肺的,薛子健过不去这道坎儿。
一个衣着整洁,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挡在他前面,态度明确地表示找他有事儿。
环境优雅的茶社,中年女人拿出张纸,推到薛子健面前:“受人之托,给你送夏沫沫今晚的住址,你可以去找她。”
薛子健看到纸张上写着“某某”宾馆的字样,心,像被锤击打似的难受,果然是嫁进了豪门,家里都住不下了,天天宾馆躺着,真会享受。
薛子健推开纸条,望着茶水,吐出句话:“她过她的,我过我的。”
中年女人好像预料到薛子健的态度,打开天窗说亮话地解释:“他们只是假结婚,这个你不用多虑。”
薛子健不相信地抬头,喜悦灌满眼框,随后又紧追着进行证实:“你是谁?我怎么相信你的话?还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中年女人仍然掌控全局的,挺直腰背稳稳坐着:“你不用问那么多,我也不会告诉你,但有个条件,你不能说出今晚的一切,不然后果自负!”
貌似冬眠下的五官瞬间射出冷到极致的眼神,薛子健忍不住打个寒蝉。
夏沫沫刚到宾馆门口,意外地发现薛子健正左右走动着焦急地在等她,来不及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熟稔于心的场景劈头盖脸而来,夏沫沫的心像长途跋涉般,“砰砰”地剧烈跳动。
薛子健常常在大学宿舍门前不折不挠地等她,就算是参加工作,他也不止一次的在出租屋前等过她,夏沫沫知晓他的想法,自始至终都没有拒绝过。
要不是那场假结婚,说不定早都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人越是想把人生攥在手里,就越是离幸福更远,夏沫沫告诫自己,薛子健是个可靠的男人,他应该找个纯洁没有污点的女孩子,而不是她,这个笑话。
薛子健看到夏沫沫,荒芜的心一下子绿意丛生,小跑两步,接过所有行李,负罪感极强地表达:“沫沫,都怪我,是我不够大度,忽视了你,让你受苦了。”
薛子健局促地搓着双手,忽而抬头,大又黑的眼睛干净又明亮。
一股清清爽爽的秋风,轻轻柔柔的抚上脸颊,夏沫沫疲惫的身体忽然就轻松很多。
与霸道的,即便是关心也总会以眦睚必报的方式处理的南黎川相比,夏沫沫更需要薛子健的温暖,可她偏偏又和南黎川举行了婚礼。
夏沫沫的心犹如打破了酱油、料酒还有醋瓶,五味杂陈,她下了很大决心地做出邀请:“走吧,去宾馆。”
有些事儿是需要快刀斩乱麻的,拖下去对双方都不好。
夏沫沫在路边买了熟食和啤酒,薛子健抢着付账,她没有让。
到了房间,夏沫沫给她和薛子健每人倒了杯酒,狠下心:“子健,我希望你慎重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我是跟别人举行过婚礼的。”
再次说起这件事儿,夏沫沫仍然感到矮人一等。
薛子健端起酒杯,猛灌下去,看着夏沫沫的眼睛,异常庄重:“沫沫,我认真地想了,既然你们没有入洞房,咱就权当帮别人个忙。”
夏沫沫没想到薛子健会这么说,他怎么知道是场假结婚?可她早就想好了怎么应答:“子健,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要知道眼见还有虚呢,何况是听来的。”
薛子健忍了忍没有说出原因,紧跟着喝了第二杯啤酒,擦了嘴巴,他紧盯着夏沫沫:“要是假戏真做,今天,我们也就不会见面了。”
夏沫沫扯嘴笑了下,他说的不错,假如那样的话,南黎川是不会允许她还住在出租屋,也没有了今天的聚会。
但一百万的债务不是谁都能接受的,薛子健没有这个义务,所以,她还是不能答应他。
夏沫沫长长地出了口气,拿起自己的酒杯:“子健,即便这样,咱们也要跟往事干杯。”
夏沫沫一扬脖,酒杯当即就见了底,强烈的灌冲力使得她脑门发酸发冲,忍不住就咳嗽了几声,薛子健赶紧上来拍背。
夏沫沫苦着脸推开他,给自己倒了满满的第二杯,又给干了,擦着嘴角残留的酒精,夏沫沫反过来豪爽地拍着薛子健的后背:“今天痛快,给你讲个我差点儿没能囫囵活着的事儿。”
夏沫沫再次端起酒杯,眼神迷离地想起了那件缠绕她快二十年的事儿。
那时,她才不过几岁,夏威夷生了重病,危在旦夕,王花枝像扔掉个烂苹果般,直接把她推到医生面前,说,需要哪个部位尽管割。
医生当然不会那么做,夏沫沫却整个童年和少年都是在噩梦中度过的。
好不容易长大后明白了,却又陷入了一百万的负债中,还是赔上后半辈子名声的钱,夏沫沫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连干了三杯后,她叫嚷着薛子健耍赖少喝酒,看她一个人醉。
薛子健还是跟上大学的时候一样,喝不过夏沫沫,却每次都不肯服输,两个人就比赛似的,你一杯我一杯地很快就喝完了所有的啤酒。
夏沫沫的鼻涕甩了一把又一把:“子健,生活就是妈蛋的看门狗,专门吃肉扒皮,你说,咱们是不是上辈子干尽了缺德事儿,这辈子因为还账才投胎的?”
薛子健大着舌头,大彻大悟般地大道理频出。
“沫沫,老天是公平的,有钱人也有不如意的时候,比如今天晚上,,哦,这个不能告诉你,但你记住,今天的辛苦就是明天的胜利,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薛子健紧握双拳,踌躇满志地在空中挥舞。
夏沫沫早就听不明白薛子健说的话了,她对着抱枕自顾自的左右攻击发泄。
酒喝多了,又剧烈的运动,夏沫沫的喉咙里涌出股强烈的酸味儿,“哇”的声吐了出来,薛子键摇晃着一阵忙活儿,困意渐浓,夏沫沫搂着薛子健的脖子,打着呼噜睡着了。
门“咣当”一声被跺开,乌泱泱的进来十来个人,为首的是个吐有大红嘴唇的女孩子,身后站着八九个青壮年男人,薛子健刚说了四个字“你们是谁”,就像死狗般被拖走了。
关上门,大红嘴唇对着醉酒的夏沫沫,扇脸拽头发的一阵猛打。
夏沫沫是在钻心的疼痛中醒来的,睁眼就看到吐有大红嘴唇的女孩子,嘴里咒骂着“狐狸精”、“贱人”,“专门勾引别人家男朋友”的屁话。
大红嘴唇又伸出魔爪,抓住夏沫沫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同样的疼痛袭来,夏沫沫明白了,她刚才就是这样被打的。
夏沫沫气从心中生,恶从胆边起,妈-蛋,结场假婚也没有毁容,哪容你这个疯女人撒野!
趁着大红嘴唇又去抓自己头发的空档,夏沫沫神不知鬼不觉地,照着她的小腿肚就狠踢过去,大红嘴唇应声倒地,夏沫沫翻身就骑了上去,抓住她的头发,对准地板砖,就让她来了个七十二拜。
打架,夏沫沫并不陌生,也从来都是凡出手,必定要多对方一招。
夏沫沫再“虎”的起身,一脚踩在大红嘴唇的后背,拍着手上的头发茬:“还敢不敢皇太后头上动土了?”
大红嘴唇气焰全无,“姑奶奶”地叫着连声道歉,夏沫沫松手,她却当即变脸,咬牙发狠着走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夏沫沫懒得理这种货色,却忍不住甩起了眼泪,人走背运时,喝口凉水都塞牙,好不容易住次宾馆,又被人当“小-三”给打了。
薛子健呢?夏沫沫忽然想起,却满屋子都没有找到,真够来也无踪去也无形的。
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夏沫沫揉着脑袋,晕晕沉沉的,她觉得应该再睡一觉才能想明白,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又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