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真听罢也没多话,急忙回去清点。
怜春听了苏锦的吩咐,没有闲着,将手底下人一个个的屋子都细细地搜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来回苏锦。
“主子,都已清点完毕,没什么要紧的。”怜春来了禀报,见苏锦正翻箱倒柜,又问道,“主子您这是?”
平日里都是怜春怜夏给她收拾屋子,她这会子想自己再整理一遍,才发现这么麻烦,早知便不如还让怜春帮忙。
“怜春,这整理屋子可真麻烦,看来我是真离不开你们。”苏锦似是撒娇一般,拉住怜春的手。
怜春看着一动,“主子快快别动手了,这都是我们奴婢该做的活儿,您不是要和我们抢活儿吗?莫不是这月例银也要私扣了去?”
这丫头嘴真利,苏锦笑道,“你竟这么说,我不过是看你一个人要清点那许多东西,想着帮你一把,你倒来怪我。”
两人打趣了两三下,不再多话,怜春帮着苏锦检查了屋子各处,也都没什么稀奇的,这才歇了下来。
“主子您歇着,这茶都凉了,奴婢再去沏壶来。”怜春端起桌上的茶壶,又边关心苏锦。
等这壶茶来了,问梅轩外传来声响。
“奴才奉命前来搜查,还望苏美人与林宝林见谅。”领头的是内务府主事惠公公,是个见钱眼开的角儿。
苏锦与林念真二人听见了声儿,都带着宫女们出了来。
“惠公公请随意,不过还请手下人知些轻重,屋子里的东西虽说不值什么钱,可都是我们平日里爱玩儿的,少了一件,我可不依。”苏锦看了林念真一眼,才与惠公公小小警告,毕竟她们二人虽品阶不高,还是要有个主子的样儿,才不能让人看轻。
惠公公在后宫多年,听着主子们说话什么样儿,就知主子们是什么品行的人,他本低着头,这会子听了这话又抬头探看了一眼苏锦。
“苏美人请放心,奴才们会小心搜查,定不会使您的物件少了。”
说罢,他转身用眼神示意手下人,片刻,这几人分成两组,分别搜查去了。
“惠公公,不知淑妃娘娘丢了件什么宝贝?”林念真一时好奇,忍不住问道。
惠公公转了转眼珠,对这位林宝林有些看不上,但还是回了,“是早些年皇上赏的一对镯子,宫里仅此一对,娘娘素日不愿戴出来招摇,昨儿想起来了,想拿出来看看,竟发现不见了。”
林念真没怎么在意,偏头与苏锦聊了两句,只想等搜查完了回去歇息。
可不巧,有个小太监从苏锦那边的宫女房里出来,手里好似握着什么东西,一脸的得意洋洋。
“惠公公,小的找到了!就是这对镯子,货真价实!”小太监声音尖细,引起众人注意。
苏锦心下顿时一咯噔,竟是从她的人房里出来的,她看了一眼怜春,怜春也看着她,双目露出不解和无辜。
苏锦不知道是不是怜春做的,但眼前的危机,怕是不好解了。
“拿来咱家瞧瞧。”惠公公挺直了身子扬声道,像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小太监忙给递了过去,毕恭毕敬。
惠公公把镯子拿在手里仔细查看了一番,露出满意的神色。
“正是这双镯子,是从谁的箱子里搜出来的?”
“便是那位。”只见小太监所指,竟是怜夏!
怜夏此刻同怜春他们站在一处,已经是浑身瑟瑟发抖,目光中尽是惊恐。
苏锦端着身子朝前走了两步,凝视着低头的怜夏,“怜夏,你且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惠公公在一旁看着,拦住要开口的小太监,眼色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回主子,奴婢也不知道这双镯子为何会出现在奴婢的房间里,怜春姐姐方才也是仔细检查过的,芸欢也与我住同一间,她可以为我作证,还请主子明察!”怜夏跪在地上,丝毫不乱地解释着,只能从她头上冒出的冷汗,看出她心中的紧张。
怜春也急忙跪下来,头不敢抬起,“主子,奴婢的确仔细检查过,怜夏的房间内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苏锦心想,大抵是冲着她来的,这搜查,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怕是把她拉下水而已。
这么一想,她脸色微沉,“怜夏,你和芸欢可别是合起伙来得算计我。”
她这话一出,怜夏面色一变,煞白,跪着就扑了上来,“主子,奴婢虽说跟您日子不长,但奴婢向天发誓,若是奴婢有半点对不起主子的,就遭天打五雷轰!”
芸欢见她发誓,这才跟着过来,小声道,“主子,奴婢也不曾做过对不起主子的事儿!”
苏锦依旧是黑着脸,不为所动,与惠公公说道,“惠公公,我如今也是不知何缘故宫里的人出了这等子事,你们内务府遇见这种事儿是如何处理,就按着旧例来。”
惠公公忙赔笑道,“苏美人说笑了,这事儿奴才得先去问过淑妃娘娘,才能出个结果。不过眼下,这两位,奴才就先带走了。”
内务府并非什么好地方,进去若是运气好,还能得出来;若是运气不好,怕不是丧命就是被使去浣衣局,一辈子不可能出头。
此刻她们二人心中自然是不想去的,但由不得她们,惠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监押着二人,一行人步履匆匆又离去了。
直到惠公公等人消失在问梅轩,苏锦这才送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地上哭成泪人的怜春,心里终究是不忍,把她扶起来。
“妹妹,这是冲着你来的。”林念真方才一直看着,不敢出声,生怕一不小心她也被连带着卷进去,得不偿失。
这会儿见没事了,她才过来想安慰苏锦一番,毕竟一同进宫的姐妹。
苏锦偏头叹气道,“也不知我这又是什么罪过,才刚进宫就这么多事。林姐姐,我身子有些疲乏,就先进屋了。”
林念真倒也有眼色,温和道,“妹妹去吧。”
进了里屋,苏锦坐在软椅上,手里捧着青瓷茶杯,眼皮微抬。
怜春等人跟着进屋,纷纷跪在她面前,不敢大出气,因着怜夏和芸欢已经被带去,其余人更加担惊受怕。
“今日之事是个教训,你们素日就该注意的,若不是我提前让你们清点,怕是连我都要被连累了的。”苏锦再不是往常的不着调,她不过是因着没什么事,想做个快乐的米虫,却不想天不遂人愿,偏是有人不让她好过。
怜春满是泪痕,颤声道,“主子,是奴婢的过失,还请主子责罚。”
小秋子二人也跟着附和,苏锦敛了眼睫,放下茶杯,正色道,“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平平安安地在宫里生活。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日是芸欢被带走,若他日你们疏忽,进内务府的就是你们。”
三人心里暗自忖度苏锦的话,便也分出好歹来,在宫里本就是心惊胆战。
“主子,奴婢(奴才)知道了。”
“此事尚不知淑妃会作何处理,但怜夏和芸欢怕是凶多吉少,这次是她们替你们挡了一刀,以后你们万事要谨慎,不能有任何的疏忽。”苏锦缓缓地说道。
怜春等人低头听着,“多谢主子教诲。”
且说怜夏和芸欢被惠公公带走的事情传到了明乾宫,玉贵妃彼时正让宫女给她涂蔻丹,金镶匆忙进来,气喘吁吁的。
“什么事你如此着急?”玉贵妃给那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下去,宫女行礼后便退了出去,房内便只剩她们主仆二人。
“娘娘,淑妃果然闹得满宫人皆知她失了宝贝,这会儿内务府已经从苏美人手下的宫人怜夏那里搜了出来,惠公公已经将怜夏和芸欢一起带走了。”金镶虽与芸欢交情不深,但同为侍奉人的宫女,她便是觉着芸欢不该如此结局。
玉贵妃柔媚一笑,展开纤纤玉手,欣赏着新涂的指甲颜色,慢慢道,“淑妃还是这么张扬,你去内务府吩咐一声,对那两个丫头别客气,该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
听到此处,金镶有些不忍,眼珠微转,便靠近玉贵妃耳边道,“娘娘,在奴婢看来,芸欢若是什么事都没有,才会让苏美人心里更加起疑。不若我们让惠公公保全芸欢,将罪责全部推给怜夏,等芸欢完好无缺的回到问梅轩,恐怕苏美人心里已经是一根刺。”
仔细听完金镶所说,玉贵妃赞赏道,“你果然跟着本宫,进益了许多,这样一来,苏美人便与淑妃真正的产生心结。苏美人便会觉得芸欢定是淑妃的人,不错,不错。”
得到玉贵妃的赞赏,金镶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可算是把芸欢给保下来了,至于以后的路,她就不知道芸欢自己会走成什么样。
“既然如此,你便去与惠公公去说吧,就说是本宫的吩咐,最好是让那怜夏毙命于内务府,或是安插一个什么罪名,畏罪自尽之类的。”玉贵妃樱唇微动,笑意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