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长乐宫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怒气冲冲的玉贵妃。
她拖着长长的裙子走进了长乐宫大殿上,已经是黄昏时刻,太后刚刚用完膳,正要出去走走,迎面碰上了玉贵妃。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她的语气有点冲,惹得太后眉头皱起。
“这是怎么了?你竟会如此失了分寸?”
素日玉贵妃都不会这么匆忙来去,步子很稳,今日太后远远瞧着她的步子着急忙慌的,她便觉着不太对。
苏锦这会子已经住进了养心殿,玉贵妃再也顾不得皇家礼仪,也不顾大雪纷飞,天气寒冷,一路只差没有飞起来了,赶到长乐宫已经是气喘吁吁的。
心下有不满,语气也不好,在太后眼里这就不该是一个贵妃该有的仪容,便如此说她。
玉贵妃也不怕太后说她,立刻跪在地上,因跪地似乎太过用力,膝盖隐隐作痛,她忍了过去,给太后边磕头边说。
“太后娘娘,臣妾方才听闻苏婕妤要入住养心殿,这是坏了我朝的规矩,臣妾掌管后宫这么多年,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满朝文武都知道了此事,想必也不会太过平静。为了我陈国的社稷,还请太后娘娘劝劝皇上改变主意!”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玉贵妃从没敢这样在太后面前说这么多坚决无比的话,这已经算是胆大了。
太后听她说完,先是震惊,不由后退了一步,好在映秀扶着她,否则不知道会不会倒下。
“哀家已经上了年纪了,不想管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这件事是皇帝亲自来求着哀家同意的,你要是有什么异议,尽管去养心殿去找皇帝去,他自然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太后摆了摆手,眼睛已经闭上,她实在是不愿搀和进陈帝的这些妃嫔后宫琐碎之事。
早晨方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好容易看着苏锦安稳了下来,这会子又被玉贵妃逼着要去讨个公道,她身心俱疲。
玉贵妃听太后这么说,便知道太后心下是不乐意管这档子事情,有些黯然。
但她不能容许这种破坏规矩的事情在皇城发生,后宫妃嫔不会夫妻,满朝文武也会提出反议。
“太后娘娘,臣妾人微言轻,说的话皇上根本就不会听,臣妾之所以来找您,就是希望您能出面,或许皇上还会听从您的建议啊!”玉贵妃匍匐在地上,忠心的样子令太后有一刻的松动。
映秀扶着太后坐回了椅子上,好容易歇了一口气。
“你先起来,哀家知道你是为了陈国好,但哀家觉得,这后宫的事情,已经不是哀家能够参与的了,说多了也无益。且皇帝把苏锦接到养心殿,也是为了保护好苏锦她腹中的孩子,这算是合理的,后宫妃嫔谁有什么意见,你尽管让她来找哀家便是。”太后厉声道,为了陈国后裔考虑,她觉得陈帝的决定还是对的,没有什么问题。
玉贵妃心下一沉,面上却是非同一般的顽强注视着太后,“太后娘娘,臣妾知道苏婕妤昨夜遇险,您与皇上都很担心,但是宫里的规矩一旦改变,就无法再轻易的扭转回来啊,难道不怕人说苏婕妤独宠后宫吗?”
这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语,令太后勃然大怒,抬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玉贵妃扔了过去。
她未曾想到太后会如此突然地朝着她扔来东西,硬生生地被这个茶杯给砸中,额头上立刻出了血。
“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当年的事情你以为哀家什么都不清楚吗?玉容,是不是哀家平时太宠你了,你就觉得可以独揽后宫大权了?后宫这么多年都未曾有后妃为皇儿生下一男半女,好容易苏锦有了,哀家不容许她出半点的差错!皇帝要做什么,就任由他去做好了!哀家要的是这个皇孙!”
太后说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努力平顺着自己的气息,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发过火了,或者说生存在后宫的她,以往都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而今日被玉贵妃气得不由发怒。
玉容头上的伤口不是很大,但血仍然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心上的伤口犹如突然被撕裂一般,正往出涌着鲜血。
太后提及当年的事情,她是心慌的,只因当年她瞒了太后,让太后失去了一个皇孙,而今太后也不管不顾了。
可她是真的爱着陈帝,爱着陈国啊,她所做的一切,也真的是为陈国着想啊,她有什么错吗?
“太后娘娘,臣妾明白了。”
玉贵妃说完这一句,踉踉跄跄地站了起身,勉强转过身子,缓缓地走出了长乐宫。
太后扶额看着她似乎孤寂的背影,眼眶中落下一滴死于若无的眼泪。
“映秀,哀家是不是太绝情了?”
她出声问映秀。
映秀手里刚拿出帕子,要给太后用,动作顿住,幽幽叹了一口气。
“太后娘娘,于一个母亲的想法,您是没错的,只是贵妃这么多年也尝了不少的苦,她怕是一时不能缓和过来罢了。奴婢劝您别去想这些了,这毕竟是皇上的家事,您要是插手,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到时候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解决了。”
她说得很是中肯,句句入了太后的心坎。
半晌,太后抬起头,“哀家是真的没法管他的事情了,你瞧瞧现在的后宫乱成什么样子了,又是赵婕妤与人通奸,又是那夏修仪,好在哀家就要有皇孙了,不然非得被这些人给气死。”
夏瑜婉与人通奸的消息陈帝虽然捂的很紧,但太后在后宫各处也是有眼线的,知道了也不算是稀奇。
映秀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太后娘娘您擦把脸,咱们这会子还出去散步吗?”
太后将柔软的帕子覆在了脸上,低沉着声音道,“不出去了吧,哀家今儿着实是累了,明儿再说。”
再说金镶在长乐宫外面等候玉贵妃,一眼便瞧见玉贵妃颓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