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德心下一惊,他不知陈帝现在是什么情绪,亦猜不出来。
“皇上,婕妤主子住在梅林苑,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方才他只顾着维护自己的徒弟了,便也没有想那么多,现下想想苏锦其实也是不容易的。
陈帝面色沉了下去,他其实是担心的,但是内心再怎么担心,也不愿再屈服了。
“能有什么事?她身边有青梅。”
他心不在焉地答道,“那夏瑜婉现在是什么状况了,还有董秀杰招了没有?”
余正德正准备好生的劝劝陈帝呢,这会子他又提起了夏瑜婉的事情,便收起了那股子劝的想法,“回皇上,夏修仪现下正在她的寝宫关着禁闭,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董学士还是不肯承认他与夏修仪的苟且之事。”
这件事已经被陈帝搁置了许久未曾去理会,究其原因,是他懒得去管,而现在他需要一些事情来分心,让他忘记苏锦的存在,这样才能够保持几分的理智。
“随朕去延萃宫。”
余正德不知陈帝对苏锦是什么情况,他只是个奴才,昨儿陈帝突然让他找很多人去京城里面散布苏婕妤住进了养心殿的消息,他纵然是觉得奇怪,也只能顺着陈帝的意思去做了。
苏锦回了梅林苑,陈帝居然也不生气,饶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其中是什么道理。
夏瑜婉已经在延萃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待了好几天,她整日看着窗外发呆,秀娥喊她吃饭她也不去。
后来秀娥实在是看不下去,便连着劝了许久,才让她将饭菜勉强的入口了。
“主子,今儿天气冷,您就别打开窗户了。瞧瞧您这身体,都已经被您折腾成什么了!”秀娥看着站在窗前的夏瑜婉,那凄然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疼。
然而对于她的话,夏瑜婉却一丝一毫也听不进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一切都不想去理会。
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会是多么凄惨的宣判,但她仍然希冀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金丝笼般的皇城,感受外面自由的呼吸。
或许这样的一天,她再也等不到了,因为陈帝来了。
外间余正德的声音响起,秀娥急忙拉着夏瑜婉跪在地上。
明黄色的布料,象征他至高无上的皇权,迎面来了一个影子照射在地上,夏瑜婉看到了,下意识的觉得,这影子就好像是陈帝的另一面,深不可测,不可捉摸。
“夏瑜婉,你来与朕说说你的事吧。”陈帝坐在余正德搬来的椅子上,头微微地低了下去看着夏瑜婉。
他其实猜到夏瑜婉或许与董秀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否则以他的性子,十个夏瑜婉都不够死的。
“回皇上,妾身与董学士曾在入宫前有过一段情,但妾身的父亲执意要将妾身送入宫。起初妾身是不愿意的,但妾身的父亲的大将军,违背不得。后来妾身就与董学士断了联系,既然入了宫,妾身就不会再有别的心思。但是董学士心不死,春节之宴上董学士曾找过妾身,说要与妾身再续前缘。妾身已经是皇上的人了,又怎么会和董学士苟且,妾身拒绝了他,却因为旧情不愿去告发他。然不过短短的半月,妾身就遭人陷害与董学士苟且。这就是一切了,不论皇上您信不信,妾身都问心无愧。”
夏瑜婉的心在这一刻很平静,她全部都说了出来,就算不说也是死罪一条,横竖都是死,不如将事情的真相全盘拖出。
陈帝半信半疑地看着夏瑜婉,“没有你的自己,董秀杰怎么敢入宫来?”
对于这个,夏瑜婉亦是不解,但她丝毫不慌乱,“皇上,有人模仿了妾身的字迹写了东西给董学士,妾身也不知道是谁,若是皇上坚信是妾身所为,妾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到了这个地步,她早就已经不怕死了,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陈帝若是不信,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你曾与谁结过仇?”
夏瑜婉抬头直视着陈帝,她不信陈帝猜不出是谁,“皇上难道不知道是谁带您前来捉奸的吗?”
她此时的气势与平日不太一样,陈帝略微发愣,片刻道,“玉贵妃?她为何要陷害于你?”
因那日苏锦在夏瑜婉耳边的提醒,让夏瑜婉想了很久,这几日她不吃不喝,每天就是在想这个事情,希望能从中寻出一些端倪来。
最终让她想通了。
“皇上,第一条,妾身若是真的与人通奸,怎么会傻到在自己的寝宫?第二条,这消息又是怎么传到了贵妃娘娘耳朵里呢?妾身与贵妃娘娘并不熟悉,无非就是她在妾身的宫里安插了眼线罢了。”
她头脑清晰地说着自己的推论。
这两条都很有道理,陈帝不由的点头,“朕知道你与董秀杰没有通奸,朕只是想看看你对他是不是还存有旧情。”
他平淡地回答着,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但对夏瑜婉来说,算是松了一口气,“皇上,您能够相信妾身,妾身实为感激,只是这件事将妾身的声誉全然毁了,妾身还望皇上能够查清此事,为妾身正名。”
她被迫入宫,已经是无奈,如今被人泼了这样的脏水,险些丧命,若是再不为自己争一点什么,那也太窝囊了。
对于她的央求,陈帝却无动于衷。
房间里面静默了许久,陈帝终于起身,“朕只能保证你不死,至于你的清白,朕没有那个时间去证明。”
言罢,陈帝便离开了延萃宫。
他走后,夏瑜婉跪在地上许久,直到秀娥来扶她,她才踉跄地爬了起来。
“主子,总算是没事了,看来皇上还是很公正的!”秀娥只知道夏瑜婉这个劫数算是过去了。
但夏瑜婉自己明白,陈帝的意思是,他不会杀她,却也再不会宠幸她了。
以后她在后宫,就像是那安嫔一样,每日过着冷清的日子,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