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被禁卫带领着,带到了内务府。
惠公公彼时正在喝着手下给他敬的茶,正觉着惬意呢,突然看到这么一大堆的人来了,面上略微吃惊。
“呦,这是怎么回事而,怎么这么多娘囊都来了?”惠公公好奇地看着锡云华等人。
“奴才给各位主子们请安!”
面对惠公公的谄媚的笑,众妃嫔皆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们自然也知道惠公公这并不是什么坏意思,只是此时她们是这般境地,搭理他又显得奇怪了些,便一句话也没说了。
“惠公公,皇上吩咐让各位主子们待在内务府里等候发落,你要好生的看管着主子们。”禁卫一贯的高冷气息。
惠公公直点头,“没有问题,奴才一定谨遵皇上的命令,看好各位主子们,还请禁卫大人放心。”
这些禁卫平日就在陈帝面前很得宠,惠公公他只不过是一个阉人罢了,自然要好生的讨好这些人才能够在后宫有更大的神棍空间。
“那我们就先走了!”禁卫交待完该说的事情后,便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惠公公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慢走!”
复又扭头过来看着几位主子们,“各位主子,咱们这边儿请!”
他话音落了,谢云华等人便跟在了他的身后,乖乖地等着进牢房,方才在养心殿的那股子士气现在早就没有了。
要不是她们现在身上还穿着华贵,惠公公压根儿都看不出哪个是主子哪个是奴婢了。
“主子们就住在这一间吧,稍微干净些,倒不能让几位主子受了多大的委屈不是?”惠公公挤眉弄眼的样子,略微带了些谄媚的语气。
“这间正好是淑妃娘娘临死前住的,可好着呢,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叫奴才来!”惠公公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所反应,便起身离开了牢房。
一听说这是淑妃临死前住过的牢房,几个妃嫔这会子都很害怕,再加上牢房里面总是阴森森的常见见不到阳光,她们心下便觉得这是惠公公故意给她们安排进了这里面,目的就是让她们受到惊吓。
“谢修容,现在该怎么办?贵妃娘娘眼下也没有一个信儿?”凌薇坐在谢云华的身边,心下很是担忧,虽然她并不是很害怕牢房,但是总觉得哪里乖乖的。
尤其是得知这里是淑妃住的地方,这会子心肝儿都要被吓的颤抖了。
“没什么的,我相信贵妃娘娘一定会来就我们的,只是可能现下脱不开身罢了。”她终归和玉贵妃是亲戚,要是玉贵妃连她也不管,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几人见谢云华也被关在了这个地方,心下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毕竟谢云华要是出了什么事,玉贵妃对自己的家人也不好交待。
而她们几个都是一起的,玉贵妃没有只救谢云华一个人而不去救其他人的道理,这根本行不通。
“谢修容,我总觉得我们今天是不是不该去养心殿大闹啊,听说好像是苏婕妤腹中的孩子出事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要是苏婕妤腹中的孩子真的没了,那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呢?”林念真站在谢云华的身旁。
因为牢房里面的床铺其实是很小的,所以并没有她的位置去坐着,比她位分高的大有人在,故而她只能站着。
谢云华心里这会子也没底了,毕竟若是苏锦真的出事了,她们就算是有玉贵妃撑腰,恐怕也不会被陈帝原谅吧。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够慌,一定要冷静下来。越是慌张,就越容易生出乱子来,等着吧。”谢云华自己心里虽然没底,但还是好生地劝着这几个人,只要稳住她们,这会子也就不用怕什么了。
林念真站了一会儿,觉得腿有些乏了,便席地而坐了,也顾不得什么后妃形象了,这会子大家都是一样的可怜,也不存在什么谁笑话谁的。
且说陈帝将这几人送入了内务府,心下越发是不安了。
“余正德,随朕出宫!”
他冷然的声音突然的响起,令余正德有一丝的诧异。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陈帝经常都不怎么出宫的,这会子苏婕妤还病着呢,他要出去,实在是令人觉得很奇怪。
“嬴府。”
吐出两个字,陈帝再也没有耽搁,迈开步子就朝着外面走去了,余正德急忙地跟了上去,他不知道陈帝去嬴府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去见嬴和?
而此时嬴和早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中,但心里还是很担心苏锦。
碍于身份问题,不能够去皇宫里面探视。
“公子,您怎么能把那颗药给了青梅呢?难道您不知道那是您最后的救命药吗?”若娴看着嬴和,心中不知是什么情绪,当她得知嬴和亲手把药给了青梅的时候,便觉得这件事很荒唐。
嬴和面上没什么表情,“为什么不能给,那是本公子的东西,本公子想要给谁,那就给谁,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回答令若娴面上一愣,的确是如此,她在嬴和的眼里其实什么也不如的,不然嬴和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顾及她的想法呢?
“可是世间唯此一颗药了,难道您不怕以后再也找不到了吗?”若娴质问着嬴和,他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一定要看到陈帝失败的样子吗?
现在为什么不一样了?
“没关系,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只不过分了一个早晚罢了,你这么在意做什么?”嬴和嗤笑了一声,表示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若娴却不这么觉得,“什么?可是您的性命不止是您一个人的啊,难道奴婢都不能希望您活的长久一点吗?”
面对她的质问,嬴和心下是有些触动的,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情感,这不过是他对若娴这么久侍奉在他身边的一个馈赠罢了,毕竟是习惯了若娴的存在。
至少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牵挂着他,这令他非常的高兴。
“若娴,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是我将她送进宫的,就一定要保护她的周全。”嬴和淡然地吐出这几个字。
若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原因,怪不得嬴和愿意给苏锦那颗解药。
可是她又算什么,跟在嬴和身边这么多年,一句劝他也不愿意听,这难道不是最为悲哀的事情吗?
“公子,奴婢并不是说您做的不对,但是苏锦腹中的孩子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啊?谁能保证她不会再有孩子?”
嬴和没有再回答她的话,他知道现在的若娴根本就无法冷静下来,于是选择了沉默,等若娴冷静下来之后,或许就能够想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刚准备起身出府,便听到管家来报说陈帝来了,嬴和的面上有一刻的不适。
“好了,现在不是我们说这些的时候,皇上来了,可能他已经发现了什么,一定不能够露出马脚来。”
饶是这个时候若娴感到很绝望,但是陈帝突然的造访,她还是迅速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衣裳,跟着嬴和去迎接陈帝。
“微臣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嬴和弯着腰,拱手行礼道。
“平身吧,去你的书房,朕有话要和你说。”陈帝面上很是严肃。
见陈帝这么的严肃,嬴和心中也是一凛。
“是,皇上。”
陈帝对于嬴和的府中很是熟悉,当年是他亲自将这座宅邸赐给嬴和的,但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物是人非,她们之间也早就不是当年那样的好友了。
“皇上请坐,微臣这就命人去泡茶。”嬴和淡然道,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陈帝知道嬴和是什么脾气,心下也早就已经打好了草稿。
“不用了,你坐下,朕想问你几件事?”陈帝的语气很是随和。
见陈帝这么说,嬴和于是摆摆手,让若娴出去。
二人都坐下来之后,陈帝终于有些严肃了。
“告诉朕,是不是你让苏锦入宫的?”陈帝的话犹如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湖面一般,令嬴和的心中略微起了一些涟漪。
陈帝终究还是猜出来了,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做的天衣无缝呢。
“的确如此,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微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嬴和竟然一口承认了,令陈帝很是吃惊。
“你为什么就这样承认了?朕还想亲口听到你跟朕说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你让朕太失望了!”
在陈帝的心底,他根本就不能接受这件事真的是嬴和做的这个消息。
因为他害怕。
他和嬴和多年的兄弟关系,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了,然而此刻嬴和面上的从容,让他明白了,这件事就是嬴和做的。
“是微臣做的,微臣并没有任何的理由反驳,不是吗?再说了,就算微臣撒谎,皇上布也是可以查出来的吗?”嬴和面上从容的微笑令陈帝内心有着些许的崩溃。
“你为什么要让苏锦入宫?你难道不知道朕心里最怕什么吗?”
他最怕的就是面对付梦,所以曾经很久他不曾让后宫的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一旦提起就是杀头的罪名。
但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却不能不承认,没有了付梦,他的世界就是一片的灰暗。
“皇上你在怕什么?是觉得她会回来报仇?她不会的,她的心里都是你,怎么可能忍心报仇呢?只有我能够替她报仇了,只有我!”
一旦想起了陈年旧事,二人的情绪都算不上镇定,嬴和心里对付梦的爱,丝毫不比陈帝少。
“朕不怕她回来报仇,朕只是不想面对她,因为朕愧疚。”陈帝此时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不想去看嬴和一眼。
然而嬴和仍然是不依不饶的。
“皇上你错了,她根本就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但是让她死去的人里面,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如果不是因为太后觉得她将来会阻碍你的皇位,如果不是你的枕边人嫉妒她,她就不会身怀有孕还被人下毒毒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嬴和将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就是几年间来,陈帝一直在逃避的真相,他是真的害怕,曾经很多次他梦中梦到了付梦,付梦给他的眼神都是绝望的。
可是他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如烟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嬴和,朕知道你恨朕,但是付梦她真的已经不在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况且就算报仇有什么用?报了仇她也不会回来了!”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些话。
而嬴和在听到他的咆哮,内心越发的痛苦。
“不报仇,那我还活着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培养各种手下,甚至收留了长得像她的苏锦吗?我就是想让你尝尝,心爱的人被人抢走之后的滋味!”嬴和一双眼睛怒瞪着陈帝。
听了他的这一番话,陈帝很是吃惊,他知道嬴和恨他,只是不知道嬴和居然恨他到了这个地步,居然已经走火入魔了?
“你不该这么做的,苏锦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为了你的计划付出自己的一切?”陈帝突然的想要为速进打抱不平。
如果苏锦不是入宫了的话,她就不会受到这些伤害,也就不会屡次身陷入险境。
“呵,皇上你在跟我这些?当初付梦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那样的疼惜她?”
嬴和说着站起了身,俯视着陈帝,“苏锦是命不好,被我给送进宫了,但是她本来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如果不是我救了她,如果不是她还有一点利用的价值的话,皇上你以为我真的会留她到今天?”
陈帝心下略微有些不能适应嬴和这样突然的变化。
“嬴和,你以为朕相信你这些规划?既然你觉得她的命无所谓,那干嘛还要把你的药给她?如果不是你,这天底下谁还能够就得了他?”
陈帝想起那枚青梅送过去的药,当即就猜到了嬴和,满京城里,最厉害的人,也只有他嬴和了。
被陈帝戳穿了真正面目的嬴和,这会子心下有些虚了。
但是他仍旧不愿意承认是自己。
“皇上你知道失去心爱之人的痛吗?其实我给苏锦下了药的,只要她一生下这个孩子,她就会发作,痛苦到死去,并且没有任何的办法医治。”
嬴和的话令陈帝面上一惊,急忙地站起身,揪住嬴和的衣领。
“你怎么能如此的狠心呢?她就算只是一枚棋子,你也不用这么狠心吧?”
嬴和反倒是笑了出声,“哈哈哈哈哈,这世间的人,谁能逃过我的算计?皇上你一定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吧,这就是我的计划。让你失去心爱之人,承受那种痛苦,一生一世都无法解除。”
嬴和的话在陈帝心里是一个疙瘩,“嬴和,你将解药给朕拿出来,别以为朕会真的相信你的那些鬼话,你究竟对苏锦下了什么毒?快点拿出解药来!”
然而换来的只是嬴和沉默不语的神情。
他不说话,陈帝就更加的害怕,他生怕嬴和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去赌一把了。
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挚爱的人,再度失去,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填补对苏锦的愧疚了。
“嬴和!你将药给朕拿出来!朕不相信你的鬼话,你要是不拿出来,朕将你这嬴府夷为平地!”
他都已经说下了这样的狠话,但嬴和丝毫不为之而动。
“皇上,就算你现在将微臣千刀万剐,微臣也不会拿出解药来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嬴和平静的让陈帝感到可怕、
半晌,陈帝终于是将手给放了下来,看着嬴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无奈和苦涩。
他从来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会延续到现在这么严重的程度,更是没有想到嬴和会因为这个而伤害苏锦。
“嬴和,朕知道你心里有苦,但是这些都是我们的个人恩怨,苏锦是无辜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你这样伤害她,真的值得吗?”
既然对嬴和来硬的不行,那就只好来软的了。
但是他忘了,嬴和曾经也是读心术高手。
“皇上,你对我说这些都是没用的,已经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这一点,我们俩一直都没有变过,不是吗?”
嬴和虽然很是生气,但脑子里对于这些还是非常的清醒,故而陈帝一丝一毫的引导他都能够区分的清楚。
“朕知道没用,但是朕想要争取一下。当年付梦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朕曾经懦弱过,但是朕现在不想懦弱了,因为懦弱带给别人的只会是伤害。”陈帝耐心地和嬴和解释这。
然而这句话让嬴和更加的愤怒了。
“你在跟我说懦弱?当年你既然对付梦那么深情,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软了下来?难道付梦的命在你眼里都不值得争取一下吗?”嬴和似乎有些眼泪从眼眶中出来了。
但是陈帝低着头,并没有看见他的变化。
“朕试过,可是母后她威胁朕,若是不让付梦死,她就要去死,当时朕想着先将母后劝住,再说其他的也不迟,但是朕没有想到玉容那个贱女人,就是趁着这个时候给付梦下药了!”陈帝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
这些事情都是他所不愿意回想的东西,但此刻为了能够挽回嬴和的理智,他还是选择了将这些说了出来。
然而嬴和听完更生气了,“要说太后你不敢杀,我是能理解,但是玉容呢?现在她可是后宫里面高高在上的贵妃了,你难道还要跟我说,她也拿命威胁你了吗?”
陈帝这时抬起了头,面上尽是愧疚的神情。
“她并没有拿性命威胁朕,朕留着她是想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当年付梦是怎么死的,只要时机一成熟,朕会将丞相以及左中郎尽数拔出,但现在不是时候,你懂吗?”
他是一国之君,并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为了这个国家他付出了太多的东西。
“你别再扯这些了,我根本不想听!”
其实陈帝说到了这个地步,嬴和已经可以说是完全懂了,但是他内心的纠结让他不能够释怀。
付梦的离去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一个坎儿,为了付梦他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此时嬴和觉得自己胸口越发的疼痛了,不由地倒在了椅子上,陈帝注意到他的身形一顿,继而倒了下去,便立刻起身将他扶住。
“嬴和!嬴和!你怎么了?”
他想起了嬴和常年积累的疾病,这会子越发的着急了,便立刻朝着外面喊道。
“来人!给朕快点来!”
嬴和的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只觉,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着急喊人,他根本对医理的知识一点儿也不懂,也只有嬴和府上的人才会有经验,遇到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
在外面一直听着里面谈话的若娴,此刻听到陈帝的呼喊,立刻破门而入。
当看到嬴和躺倒在了地上,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紧了,不能够喘息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主子为什么会突然昏迷过去了?”若娴看着陈帝,语气中略微带着些许的质问。
陈帝面上露出愧疚的神色,“是朕不该和他吵的,你看看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尽快的苏醒过来?”
若娴其实都知道的,但为了把戏给做足,不让陈帝看出一些端倪,她便撒谎了。
嬴和这种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只是一直都不敢去想。
“来人,快把公子抬到玉床上去!”若娴大声地喊着。
外面很快来了几个人,都是嬴府的下人,这会子冲了进来,立即将嬴和给架着,送到了府上一间房中。
让嬴和平躺在了玉床上。
“快去烧热水!”紧接着若娴又吩咐了下来。
因着若娴的吩咐,他们便一丝一毫也不敢耽误,立刻去烧热水了。
这个时候对于嬴和来说,命是最重要的了。
一刻钟都不能够耽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