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青梅这样戏谑,苏锦面上一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里糊涂了?”
青梅娇笑道,“是,主子您一点儿也不糊涂,都是奴婢在说些无用的话罢了。”
主仆二人调笑着,梅林苑也比平常平静了很多。
但明乾宫刚好相反,被陈帝一个命令囚禁在明乾宫的玉贵妃,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东西。
尽管陈帝并没有下狠命令,只是一个普通的禁足罢了,然玉贵妃的心中总觉得不平衡。
“主子,您身子不适,奴婢替您做这些杂事就好了。”
从昨天开始,玉贵妃就开始了疯狂地打扫屋子,金镶看着总觉得心疼。
玉贵妃却摇摇头,“不,本宫要亲自打扫,本宫可以的,不用你来管这些事!”
金镶被玉贵妃一把给推开,她的身子不由地倒在了地上,玉贵妃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地擦拭着花瓶之类的东西。
看的金镶心里发慌。
玉贵妃这个样子,着实令人感到害怕。
“娘娘,娘娘,您的手都已经被水泡的发白了,还是先歇一会儿吧!”若是再不阻止玉贵妃,任由她这么下去,恐怕她的那双贵气的手,过会子就会变得粗糙不堪,一眼也不能看了。
“不用你管,本宫好的很!不用你管!”玉贵妃一只手扇了过来,直接打在了金镶的脸上。
脸上吃痛的金镶再也不敢去惹怒玉贵妃了,毕竟她现在如此的反常。
金镶只好坐在了一旁,默默地看着玉贵妃疯狂的动作。
好不容易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金镶照着往常的惯例,布好了菜。
“娘娘,该用膳了。”她嗫喏着来到了玉贵妃身边,却不敢去触碰玉贵妃,只好小声地说道。
玉贵妃听到她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总算是来到了桌子面前。
“你知道吗?以前皇上最喜欢在本宫这里用膳了,从来都不去别的妃嫔那里的。”
金镶在她身后听着她的絮叨,却是不敢接话,现在的玉贵妃太可怕了,她说什么金镶都不敢去接,生怕紧接着就是一个巴掌下来了。
玉贵妃只是絮絮叨叨,却不动筷子。
过了一会儿,明乾宫来了一个新客人。
金镶出去瞧了瞧,居然是以前和玉贵妃是对头的许昭仪。
“奴婢给昭仪娘娘请安。”
饶是现在许昭仪也在陈帝面前不得宠了,但在后宫还是有写余威的,金镶不敢不给许昭仪面子。
“你起来吧,贵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原本许昭仪是不想来看玉贵妃的,但想起现在玉贵妃那副样子,她心下就很是痛快。
多年来后宫众人被玉贵妃踩在脚下,半点儿尊严也没有,现如今苏锦的出现终于让玉贵妃有了一个劲敌,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娘娘现在还好,多谢昭仪娘娘关心了。”金镶言下之意并不想让许昭仪进来,毕竟现在玉贵妃是那副样子,要是被许昭仪给看见了,对玉贵妃来说也太影响形象了。
“本宫进去瞧瞧。”许昭仪伸手轻轻地将金镶往一旁推了一推,金镶想拦着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奴婢。
进去之后入眼的居然是玉贵妃狼吞虎咽不顾自己形象的模样,许昭仪看着玉贵妃的吃相很是吃惊。
“贵妃娘娘,您怎么能如此吃饭呢?礼仪都去了哪里?”许昭仪伸手就想去拉住玉贵妃的手,让她停下,但是玉贵妃反而变本加厉了,吃东西的样子越发的粗鲁起来。
许昭仪看着玉贵妃这个样子,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贵妃娘娘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不是说她挺好的吗?”许昭仪扭头略带质问的语气问着金镶。
而金镶心下也是非常的慌张,她本以为玉贵妃现在已经落到这步田地,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看她的,没想到许昭仪居然回来。
“昭仪娘娘恕罪,奴婢也是逼不得已。贵妃娘娘变成这个样子的确是很突然,奴婢没有办法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对娘娘来说是很不好的。”
听了她的话,许昭仪心下也是同意的,毕竟玉贵妃现如今的模样,再去见人是不可能的了,又在陈帝面前不得宠了,想必也不会被陈帝再次召见了。
她扭头看了看沉浸在吃食中的玉贵妃,心下有了主意。
“此事你且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当贵妃娘娘现在还是正常的样子就好,管好你们明乾宫里的人,别将此事给传了出去就是了。”许昭仪仔细地叮嘱着金镶。
金镶还以为许昭仪一定会将此事大肆的宣传呢,便是没有想到许昭仪居然会劝她。
“奴婢知道了,奴婢替贵妃娘娘谢过昭仪娘娘。”金镶跪下磕头。
许昭仪心中却有别的打算,却只字不提。
然而便是这样,金镶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后宫中人,倒没有因为玉贵妃现如今的失势而不停地来看玉贵妃的笑话,许是她们都盯紧了苏锦肚子里的那块肉吧。
送走了许昭仪,金镶又转头好生的照看玉贵妃去了。
而许昭仪自从回了宫,便仔细地揣摩着玉贵妃这件事,再联想到苏锦昏迷的事情,似乎有了一些眉目。
“青黛,你速速将这个纸条交给宫外本宫的父亲。”许昭仪便给了自己贴身宫女一封信,里面写着的是关于如何将苏锦铲除的关键信息。
青黛点头,“是,主子,奴婢一定会很快将此信交到老爷手上的。”
她是许昭仪多年的心腹,许昭仪对她很是器重,这个时候除了她能用的上,其他人许昭仪根本不敢用。
彼时许昭仪的父亲内阁参事正在家中休息,却不想突然收到了来自后宫之中女儿的一封信,诧异之余,他好生地将这封信看完,心中有一丝的慌乱。
在心中,自家女儿说了要借用玉贵妃的手将苏锦彻底的铲除,这种事情可不是说着玩的。
万一被陈帝发现那就是满门抄斩,甚至是诛九族啊。
但是信中又说了,现在玉贵妃已经是半疯半傻的样子了,想必就算是被人陷害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许大人纠结了许久。
“青黛,你先回去告诉你主子,这件事容我考虑几天,到时候一定给她一个答复。”
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许大人也不愿就此将一辈子的生死大权都交到女儿的手上,这将会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是,老爷。”
青黛记住了许大人的话,连夜赶回了后宫。
“爹是这么跟你说的?”许昭仪有些不敢相信,她还以为自己的父亲一定会立即出手将苏锦给收拾掉,但没想到父亲居然害怕了。
“是这么说,奴婢觉得老爷的顾虑是有道理的。现在朝中的局势还没有稳固,老爷肯定是怕发生了什么变故,毕竟贵妃娘娘才刚被禁足,这会子玉家人还不知道呢。”青黛平日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丫头,但要是真的说起来,倒是有她自己的一套道理。
许昭仪赞同地点点头,“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眼下这个时机真的是很难得,若是错过了这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苏婕妤铲除了。”
青黛不作声,她只会在必要的时候给主子建议,却不想让主子纠结。
彼时苏锦还在屋子里静静地看着书,做着她的胎教。
“主子,您这会子看书还不累吗?油灯虽然是有,但是这光也太黯淡了一些。”青梅又端了一盏灯过来,放在了苏锦的旁边,好让她看的清楚一些。
苏锦抿嘴笑道,“没什么的,倒还看的清楚的。”
这一夜陈帝并没有来,而是去了嬴和的府上。
“皇上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嬴和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躲在暗处的陈帝略微有一丝的尴尬。
“你怎么知道朕来了?”陈帝阴沉着脸走了出来,看着床榻上坐着的嬴和。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嬴和手里捧着书,却没有去看陈帝。
陈帝自顾自地坐在了边上,认真地盯着嬴和,“嬴和,朕想让你将解药交出来。”
“皇上说的是什么解药?我听不太懂。”嬴和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陈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想要去揍他,奈何手刚伸出来,想了想还是缩回去了。
“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吗?”陈帝没想到嬴和居然这么厚脸皮。
“皇上要是真的想杀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嬴和早就已经摸清了陈帝的想法。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并不是那么的好破坏的。
陈帝略微有些无奈,“好了好了,朕不和你开玩笑了,快点把解药交出来吧,苏锦是根本不会愿意离开朕的。”
嬴和骨子里的不服输,此刻又显现出来了。
“皇上又怎么能够确定她不愿意离开你的,或者她只是在敷衍你而已。”
陈帝有一刹那的停顿,但遂即就恢复了正常,“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朕难道还看不清人心吗?”
“皇上本事通天,自然能够看得清,不过微臣觉得,苏锦的心未必真的适合待在后宫。”
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朕知道她不喜欢待在后宫,但是朕也没办法啊,嬴和,你怎么什么都要跟朕抢啊!”陈帝面上带着些许的无奈,他从小就和嬴和不相上下,嬴和自然也经常和他比较来去的。
嬴和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微臣想抢,但微臣做什么也没有成功过,不是吗?”
他这么一说,陈帝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皇上是九五之尊,自然什么东西不用抢也是您的了。可微臣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根本不能与您相提并论。”
嬴和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牢骚了。
陈帝还以为嬴和醒来脾气能变好一点呢,现在看来真是痴人说梦。
“嬴和,你要是不这么执着,或许当初付梦选择的就会是你,而不是朕了。”
他的话犹如石头重击在嬴和的心上。
“微臣还没有给苏婕妤吃下那颗药,皇上放心回去吧。”
嬴和突然转变了想法,笑道。
陈帝略微吃惊,“这怎么可能?”
嬴和便知道陈帝不会相信他的话,“皇上要是不肯相信的话,就当微臣从来没有说过吧,但微臣告诉皇上,微臣的确没有下药。”
深夜中,二人的对话根本不会有人听见,陈帝只好起身,“既然你没有下药,朕就放心了。朕还是会很器重你,你伤养好之后再上朝吧。”
“多谢皇上,皇上慢走。”嬴和面无表情下了逐客令。
陈帝心中叹息,却知道他和嬴和再也回不到以前推心置腹,互诉衷肠的时候了。
在他们中间横亘了一条很大的鸿沟,谁也越不过去,想要事情有所转折,估计还得等上好久。
他遗憾地离开了嬴府,回到后宫之中。
翌日阳光很足,请安之后苏锦便带着青梅去御花园逛了。
不巧碰上一个让她怎么也不想再看见的人。
“妾身给苏婕妤请安。”林念真也想不到她会再遇见苏锦,记得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再见到苏锦总是有些心虚。
“起来吧。”苏锦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自从知道原来林念真是那样的人,她就开始对自己看人的能力发生的质疑。
“苏婕妤,其实那天妾身并不是真心想要那么说的,都是受到了贵妃娘娘的威胁,她说要是妾身不和谢修容一起来的话,就会责罚于妾身。你也知道这后宫之中妾身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宝林,若是再被贵妃娘娘给盯上了,以后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林念真看起来一番的肺腑之言,但苏锦听着觉得可笑。
面上还是很平静,“宝林想多了,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对你们很不利,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以后,咱们还是少来往一些吧,被人说了闲话可不好了。”
说罢,苏锦牵着青梅扭头便离开了御花园。
此时吹来一阵风,冬天余怒未消,这股风吹来林念真站在原地,不由瑟缩了脖子。
“都回不去了,若是一开始,我们不是那么熟识就好了。”她嘴里呢喃着一些什么,但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听得到。
“主子,现在刮大风了,咱们回去吧。”她身边的宫女好心提醒道。
在御花园站了一会儿,林念真还是选择回去了。
“主子,要奴婢说啊,这林宝林就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青梅忿忿地说道。
苏锦嘴角撇了撇,“谁知道呢,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想必没有什么人是真心以待了的。咱们以后还是待在自己的宫里,徒一个清静就好了。”
青梅点点头,“主子说的对。”
今晨陈帝快要被手底下的那帮大臣给气死了,他刚上朝,他们就齐刷刷地跪在他的面前,声讨着要让他把苏锦给送到冷宫去,说苏锦是祸国妖妃。
“你们这些人,素日朕有什么苦差事要派给你们的时候,一个个躲得比谁还远,还有脸来跟朕说这些?今日的事情是谁带头的?”
陈帝的声音再朝堂之上冷冷的响起,可以听得出他语气之中的暴躁。
谢丞相跪在地上略微有些害怕,好在他并没有带这个头,而是左中郎自己忍不住了,便来撺掇。
“不说话是吧,朕不用你们说,也猜的出来是谁。左中郎!你知道自己女儿在后宫犯了什么事情吗?还要朕亲口说出来不成?”陈帝倒是比往日说的话多了一些。
但底下的陈帝更加害怕了,虽然不喜形于色的陈帝突然间变得有些暴躁了,任谁都会觉得很可怕。
左中郎便是玉贵妃的亲生父亲,与谢丞相算是有着亲戚关系的。
他也是为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原本女儿是他们玉家的骄傲,想这么多年他们家才出了这么一个贵妃,现如今落到了这个下场。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被陈帝冷落,便想着若是那苏锦被赶进了冷宫,想必女儿的处境会好一些。
“皇上,微臣是为了我陈国的社稷着想啊,还请皇上三思。”左中郎硬着头皮喊着。
陈帝越发的不耐烦了,“来人,左中郎在朝堂上滋事,打入天牢,若是有谁敢求情,算作同罪!”
他言下之意便是阻止了谢丞相为左中郎求情,毕竟二人是亲戚关系。
果然谢丞相原本想要说点儿什么的,听了陈帝的这番话便顿住了,乖乖地跪在了原地,等候陈帝发落。
“皇上,微臣是冤枉的啊!微臣真的是为了我陈国着想啊!还请皇上三思啊!”
然而他的声音终究是消失在了朝堂之上。
“以后若是有人再提出这样的请求,别怪朕不客气!”陈帝凌厉的声音响起,众朝臣只好大呼恕罪。
谢丞相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他一贯的原则便是息事宁人,再说这也不是他女儿被关了进去,他便也没有想那么多了。
“退朝!”
随着余正德的声音响起,百官下跪送陈帝离开。
陈帝离开后,他们便开始叽叽喳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