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暖望着沈风忙碌的背影,终究还是走上前,想着以大局为重,上前帮助他一起完成手术。
“我来吧,你在旁边休息会,指导我就行了”安沐暖带上一次性医用口罩,对沈风说道。
“我不放心,”他皱着眉,“这个手术不算难,但每一步都要小心。特别是第一次做宫外孕手术的医生,更要小心,稍有一丝错误,就会比切除输卵管还严重。”
他抬头望着安沐暖,脸上的虚汗犹如雨下,声音有些微弱,“还是我来吧,你在一旁帮我就好。”
安沐暖自知在手术方面的技术不如他,所以点点头,自觉地在一旁帮忙。
这个手术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而沈风也在抽血400ML的情况下一直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歇。安沐暖期间一直担心着他,生怕他坚持不下来。可好在这场手术很顺利,沈风也没有因失血和持续工作而昏倒。
当病人被推出手术台,转进ICU留院观察时,安沐暖不仅仅替病人送了一大口气;也为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放心了不少。
沈风和安沐暖一起走出来,他告诉安沐暖病人因为失血过多现在大致还要昏迷一至两天,并且可能会出血低血糖、贫血等一些列症状;并且在做这个手术时,为了取出死胎,输卵管管壁破裂不得不加深,今后的腹痛应该会越来越明显,如果想要缓解疼痛,只能服用蓝药物。
“蓝药物?”安沐暖吃惊地望着他,“可是那种药物的身体依赖要比精神依赖大得多,这么能行!”
“亏你还是个医生,”沈风很无奈地笑了笑,“试问哪一种止痛药没有精神依赖。身体依赖是副作用,是长期服用的后果,可是如果病人不服用,那么她将会受到比起上瘾更为恐怖的折磨。”
“可是,一定得是那种药物吗?换其他药物不行吗?蓝药物长久以往所带来的伤害,是要比现阶段所承受的痛苦一万倍的啊。”
“这是处方,这个是为了能让病人以后活下去的唯一办法。我就有见过类似的病例,病人的疼痛得不到缓解,有时候甚至会到想轻生,慢慢的,有些人只能通过抽烟或者吸食毒品来麻痹自己。”
“这个事情已经不是你这个好心肠的人,可以用几句话来控制的了。”
安沐暖叹了口气,“她今后只能这样了吗?”
他们两一前一后来到手术室的换衣间,沈风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望着门柜后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显得有些空洞:“大概,只能这样了吧。”
半夜,沈风去值班室的隔间休息了。安沐暖被安排去查房,她在二楼的病房来回穿梭,忙活了半天,然后又去育婴室观察了一下新生胎儿的健康状况,最终回到一楼急诊室旁的重症监护室。
她在玻璃窗外望着里面,病床上奄奄一息——现在只能靠着一堆管续命的可怜的女孩。她突然想知道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如果那个男生知道了他心爱的女人,为了他这么可怜地躺在病床上,会是什么感觉。
正当她转身想离开时,她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急匆匆地跑进诊所,来到前台慌张地询问。不知道他问了什么,值班人员指了指安沐暖这个方向,安沐暖忽然觉得,那个男孩就是这个女孩的男友。
他焦急地跑了过来,停在了ICU的病房前,手扶在玻璃窗上,满脸哀伤地望着里面的女孩。
“你知道这个女孩子怎么活下来的吗?”
那个男孩显然是刚刚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身旁还站着一个人,他吓了一跳,转身望着眼神冷冷的安沐暖。
“你知道她以后要怎么活下去吗?”安沐暖有些愤怒,她很反感现在这些年轻人不负责任、只图开心的这种做法,“你可能只知道自己快活,而不知道别人要为你的快乐付出多少艰辛!”
“可是,这又关你什么事,大姐?”那个男孩开始冷笑道:“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为我们操心。你救了她我很感激,但是你这样指责我,我真的觉得有些过分了。”
他现在的面容,全然不同于刚刚那个一脸悲戚的男生。他抱着手,满眼戒备地望着安沐暖,像一只随时会冲上前保护自己猎物的狮子。
“我是管不了这么多,而且我没有时间去管这些琐事。可是我不仅仅是一位医生,我也是一位母亲,我知道失去一个孩子有多痛苦,也知道抚育一个有多费力。我不管你们两个是不是你情我愿,我现在只觉得你这副骄傲自大的样子让人恶心!”
那男孩张了张嘴,想反驳,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就被安沐暖抢先一步:“你有什么资格让她现在躺在这里,受病痛的折磨,她的父母好生照顾她成人,不是让你们这些人去糟蹋的!”
“如果你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就请你现在开始好好待她,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了。”安沐暖有些不忍心,看着那个男孩的样子,其实应该也是很爱这个女孩的吧,“她手术失血过多,等她醒了的话,多买一些补血气的东西给她吃吧。”
说完,看也不看那个男孩一眼,安沐暖转身就走了。没走几步,就看见前方站得笔直,还带着一丝笑意的沈风。
安沐暖瞥了他一眼,越过他往前走去,可他却叫住了她:“想不到我们安医生还是个好妈妈啊,真实爱多管闲事。”
“我没有多管闲事,”安沐暖转身,“我这是在教育他怎么做人。”
“人生这么长,什么事都要别人去教,那等到没有人教他时,那可怎么办啊?”沈风哈哈大笑,走近安沐暖,俯身对她小声耳语道:“我提醒过你,不要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也曾经告诉过你,我们不一样。”
说完,安沐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