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声软语的向欧阳林索抱之后,薛紫薇才侧过脸,看向身边的婴儿:“达令,来看看我们云锦,多可爱,多像你。”
寻着薛紫薇的视线望去,一个肉肉儿的婴儿正包裹在襁褓里安静的睡着,团团的小脸,白皙的皮肤,使得欧阳林不禁弯下身去,轻轻的抱起那个可爱的肉团儿。
“哇……”谁知,孩子刚抱进怀里,就尖利的哭了起来,欧阳林吓了一跳,一时竟没了主意,放也不是,抱也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老爷,给我吧。”忽然,一直隐没在屏风旁边的穿一身白底碎花上衣的白景云走了过来,微笑着看了欧阳林一眼,然后垂下眸子,看向欧阳林怀里的云锦,“哦,乖宝宝,是爸爸在抱你呢,乖不哭哈,乖……”
声音像是山间的清泉一样温柔动听,欧阳林怀里的婴儿竟然顿时停止了哭声:“老爷,让景云来抱吧。”
说着,白景云伸出两只温柔的手臂,去接欧阳林怀里的孩子。可是,欧阳林哪里会抱孩子?
当白景云把软面团一样的婴儿,从欧阳林手臂里抱到自己身边来的时候,欧阳林笨拙的手臂,因为担心婴儿是否已经被安全的接好,竟然没有及时的撤出来,忽然,欧阳林的手臂外侧,碰到了白景云胸前的一抹柔软,那一抹柔软,像极了手臂内侧的婴儿的柔软,可是,同样的柔软,胸前的那一抹,竟让欧阳林的心脏,突突突的狂跳了起来。
“哦,老爷……”白景云也像是意识到自己抱孩子抱的太急了,她应该等着老爷把手臂撤出去的,于是,当面前这个英俊潇洒的男人的手臂,在触碰到她胸前的柔软的一刹那,白景云的脸颊,顿时“腾”的一下热了起来,她不禁害羞的垂下了头,前胸,小心的给男人的手臂留出来一丝空隙,“老爷,对不起。”
清秀白银的脸庞,多情似水的眼眸,像是做错事的一个小学生,望着眼前这个好看而又害羞的女孩子,欧阳林的脸也不禁有些发烫。
“哦,那个……”一秒钟的尴尬之后,欧阳林忽然想起老郑叔的话,他要看看,这个姑娘的手臂,到底是被咬成了什么样子,“我看看你的手臂。”
几乎是在说话的同一时刻,白景云肥大的白底碎花的袖子被轻轻拉起来,一个触目惊心的画面,竟然呈现在欧阳林的面前。
“天哪……”欧阳林不禁失声的喊了一声,他看到,白景云白皙而健康的手臂上,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牙齿印,“傻姑娘,她咬你,你怎么不跑?”
气愤而心疼的声音,几乎是从欧阳林的喉咙里喘息出来,那声音,没有震动,只有气息,只有白景云和欧阳林两个人听到的气息。
“哦哦,云锦乖哦,云锦是个好孩子……”假装没有听到欧阳林在说什么,白景云转身去哄婴儿了。然而,就在白景云转身的一刹那,一个飞来的药罐子,带着滚烫的药汤,打破了一个温馨而又甜蜜的画面:
“坏女人,你是个坏女人,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眼看着那黑色的药罐,像是长了翅膀的炸弹一样飞过来,白景云急中生智的空出右手一挡,只听的“咣当”一声脆响,瓷器药罐打碎在地上,而那刚刚从炉火中端下来不久的热汤药,却不偏不倚的向白景云的这边泼洒过来,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白景云猛的一弯身,将怀里的婴儿紧紧的贴在了前胸,那热热的汤药,像是着了魔症似的,全洒在了白景云后背那好看的白底红色碎花上。
“哦……”一声低沉的呻吟,让白景云的身子猛然一个趔趄,但是,怀里的婴儿,却抱的更紧了。
“景云姑娘,你没事吧。”望着眼前的惨剧,欧阳林这才一时回过神来,他一把扶住将要跌倒的白景云,她看到,这个姑娘因为疼痛,有大滴的汗珠在脸颊上流了下来。
“薛紫薇,你在做什么?”欧阳林侧过脸,终于怒吼一声,向薛紫薇冲过去。
薛紫薇被丈夫的一声怒喝,惹出了更大的愤怒,她疯狂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身边的鸡毛掸子,一只手伸出长长的指甲,向白景云的头发打去,抓去……
“坏女人,你是个坏女人,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
“当……”大厅里的时钟安静的敲响了,欧阳林的思绪从遥远的时空拉回现实,哦,午夜十二点了,云锦怎么还没有回来。
哦,她已经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大人了,她已经二十一,二十一岁,早已经成年,早已经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做父母的,早已经没有权利来干涉成年子女的自由,可是现在,夜深人静了,怎么还愿意在这里等下去呢?
哦,二十一岁,如果靖儿还活着的话,也应该是二十岁了吧,自己在等什么?等景云吗?等待自己喜欢的那个女人吗?等靖儿吗?不会的,他们不会再来了。
寥廓的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圆月,已经偏向西南方向,月,还是那轮圆月,月光,还是那片月光,但是,人,早已物是人非,哪怕山长水阔路漫漫,欧阳林都愿意去寻,可是,景云,你在哪里?
欧阳林深深的坐在沙发里,身体因为胃口的疼痛而缩成了一团。
他清晰的记得,景云被薛紫薇带着热汤的药罐飞过来的时候,她也个这样的紧紧的缩成一团的,如果不那样的话,说不定,那药罐里的热汤药,就会完全泼洒在婴儿身上。
“景云丫头,太太打你的时候,或者咬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跑?”当女佣帮着景云把白底碎花的上衣脱下来的时候,欧阳林看到,这个傻丫头的后背上已经烫起了一堆燎泡,红红的一片,像是要烫熟了。
“哦,老爷,您在这儿看着,景云姑娘不好意思呢。”女佣善意的提醒着欧阳林,示意他回避一下。
“好好休息,先不要去太太那边了。”欧阳林叮嘱一句,转头离开了,从那时起,那个叫景云的傻姑娘,那件白底碎花的上衣,那张白净羞赧的好看的面孔,便清晰的印在欧阳林的脑海里。
是什么时候,他第一次握住她的细嫩柔软的手,是什么时候,他第一次深情的看向她美丽多情的眼睛,是什么时候,他轻轻的触摸她害羞的像红苹果一样的脸颊,又是什么时候,他将她紧紧的拥吻在在怀里?
哦,头好痛啊,欧阳林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他好像舍不得那些甜蜜的回忆,他不想离开,但是,头好痛,他努力的站起身,挣扎着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他不能等了,他的云锦,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吧,他必须去吃药,他不能死,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他还没有找到他的景云和靖儿,他不能死。
如果,人生能够重头再来,那该多好,那么,他将会郑重其事的做出自己心灵的选择,他会抛弃一切财产,名利和富贵,跟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天涯海角,去牧马,去放羊,甚至,他愿意变成一只可爱的小羊,让自己心爱女人的长鞭,不断轻轻的打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人生的过往,恰似一江春水,百川到东海,何时复西归?
上帝却没有给人类创造从头再来的机会,即使是从头再来,那也早已经是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心情了。
这时,“吱”的一声,大厅里的大门开了。
“欧阳伯伯,云锦姐今晚非要喝酒,拦都拦不住所以,到现在才来。”忽然,欧阳林的身后,响起了冷紫云的声音,他忙侧身望去,他的云锦,被百里源打横抱着,已经成了一团烂泥。喝成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