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我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求你,请你一定要答应我。”欧阳林面对要给自己做饭吃的谢丽琴,竟然惭愧的低下了头。
“哦,求我……什么事啊?”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谢丽琴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
“景云,我知道你善良仁慈,所以,我这样说,好像有些太没人性,但是,景云,请你原谅我,我是,没办法。”欧阳林吞吞吐吐的,让谢丽琴的心里更加难受。
“说吧。”谢丽琴的心,终于冷静下来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她都经历过来了,好像,除了心疼自己的女儿,没有什么让她可怕的事情了吧。
欧阳林低垂着头,突然,一阵强烈的胸闷袭上来,他赶紧又坐了下来,手心,摸着胸口。
“你,怎么了,没事吧?”谢丽琴被欧阳林刚才痛苦的吓了一跳,她不禁弯下身来,安慰着。
“景云,”忽然,欧阳林一把抓住谢丽琴的手,眼神里,带着哀求,语气里,透着忧伤,“景云,我求你,让我们的靖儿,离开那个楚寒阅好不好,求你。”
欧阳林的神情难堪到极点,这让谢丽琴难以理解,曾经,他可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老板,威武雄壮,霸气盖世,可是,怎么现在,竟然沦落成了这样?
“为什么?孩子的事情,我管不了的。”谢丽琴分外的冷静,她不是撒谎,她说的是事实。
“不,你能管的了,只要你说话,我们的靖儿,肯定能离开楚寒阅的。”欧阳林继续恳求。
“那到底为什么,你说好不好?”谢丽琴简直有些焦急。
“因为,我的女儿,欧阳云锦,得了绝症,她生前的愿望就是,要楚寒阅陪着她,所以,求你,帮这个忙。”
形同一个响雷,在谢丽琴的耳边炸开,今天,欧阳林到底来做什么?原来,他不是来表述对她的相思之苦的,而是来让她走的,让她继续走,让她继续带着自己的孩子走,离开,离开,离开。
老天,你怎么这么不公平?
谢丽琴又一次跌坐在沙发上,这一次,她没有怒吼,也没有眼泪,而是傻傻的呆愣在那里,好像突然石化了一般。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大笑,然后,阴冷而绝望的笑声,便真的一点一点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刻钟之后,笑声戛然而止,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从眼睛里汹涌了,只是,那么无声。
“欧阳林,对不起,我太自作多情,我以为,你是来安慰我们母女的心,可是,我错了,对不起,我太高看你了,你的女儿欧阳云锦,得了绝症,那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欧阳靖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欧阳林,我是一个女佣,但是女佣也有尊严。”
“砰”的一声,谢丽琴桌前的玻璃杯被她杂碎在茶几上,鲜血,立刻从她的手掌心流出来。
是啊,谢丽琴已经无语无声了,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有愤怒。
“哦,景云,景云……”一片慌乱中,欧阳林拿过身边的抽纸,鲜血,染透了一层又一层。
欧阳林不敢再说话了,他已经没脸再说话了,甚至,自己也得了癌症的消息,他都没脸再说了。
过了好久好久,谢丽琴意识到,天已经不早了,雨乔,应该快来了吧,她不想让女儿见到她这个无情无义冷血兽心的爸爸,她没有爸爸,就让爸爸,永远成为她心中一个美好的梦,温暖在心里吧。
“欧阳林,你走吧,孩子的事情,我做不了主的……以前,我能抱着她走,现在,我抱不动她了……”谢丽琴已经虚脱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虚弱的说着,眼睛,已经紧紧的闭上。
“哦,景云,对不起,我……”欧阳林缓缓的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他已经歉这个女人的,太多……
“妈,我回来了。”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满脸疲倦的女孩子,站在了欧阳林面前,
哦,靖儿……
望着眼前的俊秀的女孩子,欧阳林想起了楚振华的那天的生日宴会,那时他就感叹着这个女孩子优雅的舞姿和精湛的琴技,却原来,就是自己的靖儿,现在,他的靖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哦……”欧阳林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是喊雨乔?还是喊靖儿?
而此时的谢雨乔,也被眼前的这个人惊呆了,这个被自己证明了无数遍的妈妈故事里的那个人欧阳林,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证明的结果就是,他就是自己的爸爸。
爸爸回来了?
望着这个让她想了二十年的爸爸,谢雨乔的脸上竟不由得现出一丝微笑,但是,她应该喊什么?欧阳林叔叔,还是……爸爸?
一秒钟的尴尬之后,还是谢雨乔回过神来了,她礼貌的称呼了一声:
“您好。”
“哦,你好……”欧阳林也突然回过神来。
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儿,此时的欧阳林,竟然没脸再多说一个字,他好想伸出胳膊,紧紧的抱住这个让他寻找了二十年的女儿,就像二十年前,把襁褓中的她紧紧抱在怀里一样。
然后,温柔的唤一声靖儿。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转身看了一下仍然闭着眼睛躺在沙发里的谢丽琴,然后扭过脸,对谢雨乔勉强的苦笑了一下,低下头,向门外走去。
怎么了?他们这是怎么了?
谢雨乔被眼前凝重的气氛弄蒙了。
妈妈的故事里不是说,白景云一直深爱着欧阳林吗?可是,为什么从故事到了现实,感觉就完全变了呢?
哦,爸爸,这个让她日里夜里都在想念的爸爸,竟这样在自己眼前幻影一样的消失了吗?
有多少个曾经,她都在想着爸爸啊。
小时候在妈妈哼唱的儿歌里想过,
在半夜里醒来的昏黄的灯光下想过
顶着毒辣的日头,站在高高的忘情崖上想过,
爬山摘草药,黏着一朵映山红的时候想过
躺在楚寒阅的怀里,被他抱着一颤一颤的走向车里的时候,她更是想过……
可是,现在,自己的爸爸,就在自己眼前了,怎么能够就这样错过?
想到这里,谢雨乔急忙扭转身,望着就要走到电梯口的欧阳林,大声的喊了一句: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