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
来到兰心别墅几天,还真没去过三楼,去三楼做什么呢?不会是重庆渣滓洞一样的魔窟吧?
哄睡了楚浩天,谢雨乔想着,脚步竟有些沉重了,因为今天,是与那个男人签订协约之后,第一次犟嘴。
但是,谁又能够想到,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男人,竟然给了她一个梦幻般的仙境呢,那样的温馨,那样的甜美,想着躺在那柔软的床上,读着自己喜爱的文章,那将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那小说中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谢雨乔正胡思乱想呢,忽然,一阵悦耳动听的钢琴曲,悠悠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那琴声通透亮丽,松弛而有弹性,那旋律,有动感有活力,更有清澈的颗粒掉落下来,蹦落到地上的声音,那琴音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静好的时光,又仿佛在诉说曾经的风霜。
难道?这就是《琵琶行》里的“大珠小珠落玉盘”吗?
这琴声,勾起了谢雨乔的千百种情韵,听着听着,谢雨乔有些荡气回肠了。
长这么大,谢雨乔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倾听钢琴这独特的乐音,以前,她也只是在手机里偶尔听到过,与真实的钢琴曲相比,那感觉真的不一样,怪不得许多有钱人,都愿意花钱,去听一场名家的钢琴音乐会,可以想象,那将是一场怎么的盛宴。
谢雨乔痴迷着,倾听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三楼,那美妙的琴音传来的地方。
谢雨乔向一扇宽大隔音防盗门走去,那扇门,敞亮的打开着,屋里宽敞的房间内,一架雪白的钢琴,正对着大门静静地立在那里,钢琴前,一个身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正用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行云流水般的弹奏着。
那手指仿佛有了魔性一般,每一下敲击都仿佛给予了钢琴非凡的灵性,那钢琴,仿佛接到了受了指令,在那手指的指挥下,唱出宛转悠扬的曲子来。
“喜欢站在门口是吧?”突然,美妙的琴声戛然而止,谢雨乔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才知道,那个男人又在命令她了。
“嗯?”谢雨乔停顿了一下。
“还想让我说两遍?”男人的声音,又带着寒气和杀气袭过来,谢雨乔的眉头不由得紧蹙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进去?”谢雨乔的声音也带着同样的杀气和寒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强硬的声音,男人慢慢的站起,扭过身来,斜斜的倚靠在了钢琴上。
“新卧室,还满意吧?”男人轻声细语的问道。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更显得轮廓如精雕细刻一般的俊朗,深邃的墨眸在浓黑的剑眉之下,发着幽幽的光,直穿透谢雨乔的眼睛。
望着男人闪着幽光的眼睛,谢雨乔不由自主的低头回避了,那个傍晚,在街头的墙角下,她也是沉醉在这样发着幽幽的光的眼神里,但是,今天,她不能。
她是一个为百万而来的女佣!
谢雨乔又暗暗的提醒了一下自己!
时光流转,此一时,彼一时了。
“什么新卧室,不还在那里嘛?”谢雨乔不满的嘟囔一声。
“好啊,不满意是吧,那就再回到原来卧……”
“不用……,就那个新的就行。”谢雨乔忙掐过话来,抢着说道。
“满意就好,我们开始学琴。”
“我为什么要学琴?”谢雨乔轻声反驳道,
“我只是按照协约上说的做,协约上没有的,我们最好免谈。”谢雨乔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你以为,”忽然,楚寒阅的低沉的声音,在谢雨乔身后响起,
“妈咪二字,是这么轻易一叫的吗?”
“那你要怎样?”谢雨乔生气的质问道。那个女佣二字,已经深深的刺到了她的心,虽然,她之前已经爽快的认可了自己的女佣身份,但是,谁能想到,当女佣二字,亲自从这个让她找你的男人的口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口有一丝丝的痛。
“一个高级女佣,最起码得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说样样精通,最起码,要略略懂一些皮毛,好配的上那一百万那。”楚寒阅淡淡的说,眼睛里带着嘲笑和挑逗。
“你?”
听到楚寒阅无情的话语,谢雨乔的后背腾的一下凉了半截,没想到,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女佣,可怜当初,差点儿被他狐狸一样魅惑力十足的外表迷惑了。
谢雨乔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浑身哆嗦着,像是被激怒了的一个小豹子。
原来,他一直就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佣,原来,他在咖啡馆里的布局,就是仅仅找一个看孩子的女佣。
呵,人生真是个玩笑。
谢雨乔的眼泪,汪汪的,在眼眶里滚动着,她克制着,不要被人嘲笑的留下来。
她昂起了头,强制着泪水留回去,可是,它们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此时此刻,谢雨乔引以为豪的坚强,洒脱,勤苦,漂亮还有那所谓的才华,都被一个卑微的“女佣”二字,盖上了灰色的云翳。
因为这些所谓的才华,在一个高傲霸道的大总裁面前,都只不过是一文不值的轻微的筹码,他要的,是只要能够看孩子就可以了。
谢雨乔想到妈妈来到A市以后,做过的那些苦力活:给饭馆刷盘子,送报纸,撒传单,做家政服务,这些工作不都是苦力活?不都是一个小时几十块钱的体力劳动的女佣吗?
那自己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难道这些书,都白读了吗?
还有……
谢雨乔越想越觉的事情蹊跷。
如果他就是选女佣,那么在爷爷面前,为什么要那么故作恩爱的秀给别人看呢?
如果他就是选女佣,那么在街角的长吻,是在玩弄还是在欺骗
还是……
谢雨乔不敢想了,因为她想到的,都是罗曼蒂克的粉色朦胧的梦,梦醒之后,心口会滴血的。
如果他就是选女佣,那粉色的豪华卧室,又是怎么的解释呢?
如果是女佣,为什么还要给做出美味可心的饭菜呢?
如果是女佣,为什么还要学钢琴和跳舞呢?
想到这里,谢雨乔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痛苦的眼睛里滑落。
她好想哭泣,好想大声的喊叫,因为白天还清明爽朗的心情,瞬间,又像是麻绳一般,乱七八糟的拧成了一个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