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顾琰摇了摇头，伸手抓住程小楠的头发，将她半个身子直接拎起来道：“你看清楚了，这里是我的房间。”
程小楠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实在不想看到他，不想和他再废话哪怕半个字了。
而且妓女，本来就是跟人睡完觉，就得走的啊。
忍着头皮的疼，程小楠毫不在意地拉扯着身上凌乱的衣服，在顾琰放开她之后，更是不着痕迹地忍住了身体的不适。
她走得决绝极了，就仿佛是离开一个病菌遍地的垃圾场一般，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身处汹涌澎湃车水马龙之中，这才终于安定了脚步，朝着药店走去……
“那啥，可能有些突兀与抱歉，但我想自己应该友情提示你一下，这种紧急避孕是不能经常服用的。”售货员显然是个刚迈入职场的年轻人，热忱，友好，对于每一位来往客人都格外的用心。
她记得这个年轻的客人，虽然她现在散着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她还是记起了她几天前才刚来买过一次紧急避孕药的事情。
“避孕药真的很伤身体，尤其是这种紧急避孕的产品，服用次数一年最好不要超过三回。”
“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
年轻人，总是自以为是的善良，殊不知这样在很多时候反而会造成人家的困扰。
程小楠接过药，冲她感激地笑了笑，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来这家店了，这才慢慢走出了药店。
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拆掉包装，就着口水将药片咽下喉咙，这才打开手机拨通了那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号码。
“110是么，我要报案。”
“哦，好的女士，请问您现在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毕竟是第一次报警，听着电话里打鸡血般的女声，程小楠几乎下意识地蹙起了眉毛。
“这样啊。”
电话里的声音松了口气：“既然您没有生命危险，那么根据程序，我这边要先给你做个登记，请您提供一下自己的姓名与身份证号码好么？”
“……”程小楠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女士，还在吗？”
对方又问了一遍，然后像是知道了她的迟疑般，语气慢慢变得安抚了起来：“请您放心，您的个人信息在您未曾允许的情况下，我们是绝对不会外泄的，所以您现在勇敢一点好么？相信人民警察的力量好么？”
“我叫程小楠……”
“好的，您的信息已经录入完毕了，现在您可以勇敢地告诉我，您要报什么案了吗？”
程小楠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我被人强暴了……”
和程小楠老实巴交的人生轨迹不同，作为私生子的顾琰，从小到大，方方面面的开始与成果，几乎都是从常人鄙夷的道路上开始的。
他磕过药，打过拳，兜售过大大小小的违禁品，更体验过各种各样玩命的疯狂。
所以他时常出入警察局，小时候的案底也几乎是罄竹难书，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这些年来已经很少因为自己的个人问题而和警察打交道了。
因此，当警察找上他的住处，打断他正在开始的远程会议，告诉他有人举报他强奸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是不可思议地愣了一把。
他是真的没想到程小楠会做到这一步。
在他看来，程小楠虽然外表比起过去尖锐了不少，心也比过往的熟知地冷硬，但骨子里总是克制和忍耐的。
死要面子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她把这样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
然而现实，再一次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不得不承认，他曾经所了解的那个程小楠，不论哪一点都只是他以为的假象而已。
“顾先生，请您和我们走一趟，配合一下调查吧。”
虽然对方住在市里最好的酒店，看上去也颇有些风度的样子，但年轻的警察语气依旧算不上太好。
毕竟强奸的影响，实在太过于恶劣。
“这个自然，配合警察办案，向来是公民的应尽义务。”顾琰平静地点了点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笔记本道：“不介意我开完会再跟您走吧？”
“我介意，很介意，请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好么？”
虽然很难将这个从容不迫的年轻人与强奸犯联系起来，但警察还是秉承着自己一贯嫉恶如仇的态度。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有钱又怎么样？
强奸犯就是强奸犯，别以为镀了层偶像剧霸道总裁的皮囊，就能被法律和道德原谅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顾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刚将笔记本端在手里，就被警察啪地一声阖上了盖子，抢着放回了桌子上。
“你最好老实一点。”警察沉声道。
“我还不够老实吗？”顾琰笑了笑，伸手将笔记本重新拿回手里，“您似乎忘记了一点，我只是被人举报而已，既然只是举报，那么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现在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嫌疑人吧。而嫌疑人和罪犯，是有着最本质的区别的。”
嫌疑人虽然必须配合调查，但本质上来讲，确实是自由人的。
本欲阻止他动作的警察，顿时郁闷地住了手，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道：“人家女孩子，还能平白无故地诬陷你不成？”
“是不是诬陷，回头调查结果出来不就知道了吗？”顾琰面部红心不跳地说着。
事实上，对于警察局，对于他所做的事情，他真心不觉得有什么，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无视道德和法律了。
不过既然程小楠坚信这些，那么他也不介意陪她玩玩儿。
“哼，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顾琰没再搭理他。
事实上他很少有和陌生人浪费时间的兴趣，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有了两次飞驰到极致的感觉。
一个是刚刚水乳交融，转头就报警的程小楠；一个是动荡不停，规律成谜的股票市场。
他喜欢这样的峰回路转，从小就喜欢，不管是输还是赢，是痛苦还是喜悦，那种高低到极致，瞬息迥然的的飞驰，一次次让他欲罢不能的同时，也让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人活在这世上的种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