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遭遇溺水的人一样，程小楠虽然被顾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整个人在后期还是发生了一系列的低血症。
她的头总是晕乎乎的，意识也模糊极了，成天躺在医院里怎么也睡不醒。
直到经过了好几天的治疗后，整个人这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在床上躺久了，整个人反而觉着累得慌，程小楠正准备下床溜达一圈，一摞厚厚的票据就已经雪花似的散在了她面前。
程小楠不自觉地看了眼票据背后的顾琰：“干什么？”
顾琰轻笑了一声：“这是你这些日子住院的费用，大大小小，加上之前叫救护车，一共五万三千二百五十七块钱。”
“怎么会这么贵？”程小楠顿时拧起了眉毛，拿着单据就不自觉地对了起来。
这可是她不眠不休三个月才能赚到的血汗钱啊！
顾琰解释说：“本来是没有这么贵的，可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按照我目前的身家，消费太便宜了的话，传出去是不太好听的。”
“……”
“所以，我就让人把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做了个检查，并且给你要了单人病房，请了护工，当然了，还有大大小小的伙食费，营养费……”
“你故意的是不是？”如果眼神能杀人，程小楠的眼神必定已经将顾琰戳成了烂泥。
顾琰不置可否地笑：“不管我是不是故意的，既然你花了钱，那就得还。”
说着，干脆就朝她摊开了右手。
胸口，忍不住地起伏着。
程小楠狠狠地瞪着顾琰，有钱人是不是都这么抠门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顾琰向来是抠门的，从她多年前认识他的时候开始，他就是那种为了一分钱都可以斤斤计较半天的人。
而现在，这个存了心想折腾她的人，自然更是抠门的厉害。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本来就已经是破罐破摔的关系，看着对方不依不饶的样子，程小楠干脆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经历了一次生死边缘的洗礼，她忽然就想好好地踏实生活了，过去的冲劲儿，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气，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好像忽然间就变成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看着讶然失笑的顾琰，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不管怎么说，两年前确实是我害死了阿姨，如果你要报复我的话，那我也认了。”
“只是这样吗？”顾琰冷冷地笑，“程小楠，两年了，七百多个漫长的日日夜夜，你对我说的只是这样么？”
“不然还能怎样？”程小楠颓然地笑。
她能力有限，反抗不了，除了承受，还能做些什么？
杀死他吗？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么强悍的魄力。
见顾琰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程小楠也学着他沉默地看回去，两个人盯着彼此，静寂的房间里，不知不觉的像是笼上了一股异样的气氛般。
程小楠不适地皱起眉，终于忍不住地先开了口：“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你还有钱吗？”顾琰问。
他显然已经知道了她户头被冻结的事情，语气和神情里不自觉地就带了一种鄙夷的味道。
程小楠当然不会说您老先前的打赏我还留着，正准备岔开这个话题的时候，顾琰便主动提了起来。
他说：“我以为你会硬气地不花我给你的钱。可原来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真的可以放弃平日里的坚持和意气。”
“你给我的？不，比起这样，我更坚信那是我付出所得到的酬劳。”
“酬劳吗？”顾琰摇了摇头，“谁能证明那是我给你的酬劳？”
程小楠怔了一下。
“也许，我是不小心丢了一张卡，然后被不怀好意的人捡到了……”
“你这样有意思吗？”没给顾琰说完的机会，程小楠拿起身边的枕头就不自觉地丢了过去。
她一直知道他是无耻的，没有下限的，可是同一个招数反复的用，真的有意思吗？
顾琰侧身避开，说：“有没有意思都无所谓，反正这能让你郁闷不是吗？”
“你真的有病！”程小楠气呼呼地道。
顾琰笑了笑，捡起枕头继续放回床头，道：“不要和我动粗，你知道我不是一个绅士的人。另外，你这段时间昏迷着没有办法上庭，所以我们俩的案子现在已经缺席审判了，如果你对审判结果有什么异议的话，还可以……”
“我没有异议。”程小楠一字一句地道。
她早已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反正她就是一个穷光蛋了，不管法院是要继续冻结她的财产，还是继续管控她的人身自由，她都没有办法了不是么？
身为穷光蛋，她向来都有穷光蛋的自觉。
“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还我这笔钱吧！法院虽然没有勒令你必须在多长时间内还给我这笔钱，但作为债主我想我还是有催债的权利，接下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
程小楠理直气壮地打断他：“不用三天了，我的意思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那么我再郑重地告诉你一次，要钱我没有，要命我不给。如果你不服气的话，大可以找人天天收拾我，或者把我送进监狱劳改。”
从不知道她是这么泼皮无赖的人，顾琰难得怔了一下，半晌才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小楠，我处事儿的这点毛病，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可你似乎忘了一点，即便是破罐破摔，也是需要底气的。”
脸厚心黑没错，可在他面前，她终究还是太嫩了。
“既然你还不钱，那么咱们不妨好好商量一下，肉偿如何？”
仿佛在时说一件极为有前途的事情般，他的语气轻松而又娴熟极了，拉着她的手就开着价道：“帝都的行情，寻常人一晚上通常在一万到两万不等，咱们好歹是熟人了，我给你个友情价，一晚上五万块怎么样？”
“你够了！”程小楠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觉得少么？好说，那我再给你加两万，反正你欠我的人民币大概是七亿，零头我就给你抹了。恩，这样算下来的话，你大概需要和我在一起一万个晚上，大致也就是二十七年零一百四十二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