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许言的脸色十分难看，尤其是在程小楠‘嗯’了一声后，整个人更几乎是如遭雷劈了。
她的身子晃了晃：“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程小楠，在你心中，我们的友情就这么微不足道，可以被随意丢弃吗？”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怎样？”许言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自嘲着笑了笑，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她走的很急，不仅外套没有穿，就连脚上的拖鞋也没有换，匆匆忙忙的样子就像是在逃离一个可怕的炼狱般。
程小楠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她真心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她说许言和她做朋友的决定做得太早，不过就是想让她再好好想一想的，毕竟她们的秉性实在天差地别，她这些年已经很难得为别人这么考虑了。
可她为什么就偏偏生气了，还以为她要放弃彼此的友情！
程小楠向来是心气儿高的人，就算她觉得自己和许言确实平日相处的不错，但在对方这么委屈自己之后，她还是做不到跟着追出去解释。
她一直觉得真诚的情感是不需要解释，是永远吵不散的，所以顿了片刻，便一如既往地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筷来。
一副两副，心安理得的，直到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瞥到茶几上的手机和钱包。
啪！
指尖一松，掌心的碗筷顿时就砸在了地上，程小楠蹙了蹙眉也懒得管这些了，拿起钱包和钥匙就立马追了出去。
这大晚上的，许言一个情绪不好的女孩子穿着拖鞋，身上又没有钱包和手机，实在是太危险了。
至于刚刚的吵架，反正她不是追出去找她解释的。
冬天的夜，阴冷而又潮湿，明明没有风，但空气中就是有着无限森冷的寒气，像是随时随地都能穿透人的皮肤一般。
程小楠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因为考虑到房租的问题，所以她们先前租房子的时候选择了相对偏僻的郊区。
街道上一片凄清，除了三三两两的情侣和朋友，大多都是一个人急匆匆的路过。
程小楠在附近找了许久，别无所获的同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许言的状况是完全陌生的。
她不知道她的家人，更不知道她的住址，就连现在担心她，想知道她回家没有，都没有办法确定一下。
这样的自己，真的是把许言当成朋友了吗？
她忽然有些迷惑了，走得累了，干脆就坐在了马路边的长凳上，直到有个酒鬼忽然从马路对面的酒吧里走了出来。
他显然喝得不少，走路歪歪倒倒不说，更是一个人骂骂咧咧的满嘴脏话，但幸好他并没惹什么事，走了几步就在马路边儿当床躺下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醉鬼，但程小楠还是忍不住地笑了笑。
酒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一旦醉糊涂了，平日潜藏的真性情也就一览无余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程小楠忽然有些想喝酒了。
本质上来说，她其实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她只是不喜欢应酬，不喜欢和一堆虚伪而又做作的人浪费心情而已。
穿过马路，走进酒吧。
程小楠虽然今年二十四了，但这次确实是她第一次主动来这里。以往每次她都是跟着领导出来应酬作陪的，所以对这种暧昧而又传奇的地方，总是生不出什么特别的好感。
但今天，或许是情绪使然，或许是她真的馋酒了，反正她觉得一切都好。
坐上吧台，点上啤酒，一杯下肚之后，程小楠整个人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而平静之后，这种地方惯有的套路也就恰好出现了。
没有早一分，没有迟半秒，那人径直放了杯红酒在她面前：“虽然啤酒也有养颜的功效，但是喝多了毕竟胀肚子，而且女孩子要是不小心变啤酒肚就不好了！”
程小楠作势笑了笑，没搭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那人也不觉得尴尬，油腻的脸灿笑如花般，直接将手覆上她的杯口：“波尔多，德国进口的，咱们这个小城市可是很难喝到的，你确定你不要试一试么？”
说着，便把那红酒又重新递到了她的面前。
程小楠摇了摇头，松开握着啤酒杯的手，微笑着开口：“请恕我孤陋寡闻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德国产波尔多红酒。”
“这……”
那人微微一怔，还来不及开口，一个声音就已经毫不客气地插了进来：“这你大爷的，出来搭讪也不知道多补补课，谁告诉波尔多红酒是德国的了？”
果然有的是明白人啊。
程小楠下意识看向那插话的人，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整个人本能地就怔了一下。
“嘿，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啊？”
程小楠点了点头，在吧台上又重新要了一个杯子，然后倒满递给他：“喝点吗？”
“你请我？”
程小楠继续点头，说实话她从没想过自己还会遇到这个红头发男生，小城市的地头虽然不大，但这世上有的是人只能缘悭一面。
“女人，还是不要乱请男人喝酒的好。”男生皱了皱眉，但也还是痛快地坐在了程小楠身边，将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
“你们……”搭讪失败，而一直被忽视在一旁的男人，此刻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可向来无法无天的年轻人哪里又会给他发作的机会，将手里的杯子重重一砸道：“我们，我们什么，你难道现在还没发现自己是多余的吗？还不走是不是，不走等着我请你喝酒啊！”
男人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程小楠倒也不害怕，坊间早已有了共通的规则，宁可得罪黑社会也绝不得罪年轻中学生，因为前者多能用利益摆平处理，而后者则是真正的无法无天，做事儿全凭冲动，那股火气一上来就不死不休的气焰，就算是真正的权力份子也要退避三舍。
这从来就不是个年轻人怕长者的时代。
看着那男人灰溜溜地离开，红头发一脸无语地看向程小楠：“你就不担心他发狠，找人来揍我啊？”
“我为什么要担心你？”程小楠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