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伟并没有否认，虽然他平日里不玩什么心眼儿，但好歹也在这世上活了四十来年。
能看出来的，能嗅出来的，他早在程小楠撂挑子之后就明镜儿了。
尤其，当刘经理苏醒后，还告诉了他事情的始末。
他们少年相识，通力合作，光是工作关系都已经长达十多年，虽然他对于他的一些做法确实不怎么认同，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职场上混必须那样。
他们终究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他可以帮助程小楠，同情程小楠，教导程小楠，但在程小楠和他相交多年的朋友之间，他还是会本能选择自己的朋友。
“如果你先前就知道呢，在他打算那样做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呢？”程小楠咬着牙继续问。
“如果我说我会阻止他，你会相信吗？”
程小楠苦笑一声，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们同在一个团队，虽然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关系里，虽然彼此相处融洽，于伟也亦师亦友地教导了她许多东西，但职场本来就是残酷的修罗场。
他虽然曾经保护过她，帮助过她，但如果真在事关利益的时候，有些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人活在世上，本身就是只为自己考虑最多的人，况且他们这样的人，还有着一套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的说辞。
世上的感情，果然从来考验不得。
“你不用私下再找刘经理了。咱们都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你也该清楚，咱们这样的人是福是祸，只要是自己造成的后果，从来都不会去继续牵连别人，所以他是不会起诉你的。”
程小楠嗯了一声，话已至此，他们之间也再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转过身，正准备离开，于伟的声音就在背后再次传来：“小程儿，白衡宇一直在找你，不管以后你是否改行，你都该抽个时间好好想一想自己的目标了。”
这样的事情，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不管什么地方，不管哪个行业，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影子。
她已经具备了工作的技能，可也仅仅只是工作技能而已。
至于白衡宇，程小楠没有再说什么，或者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她的脑子很空，很乱，本能地觉着自己不适合那样一个温暖纯粹的人，他们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天差地别了。
“告诉他不必再找我了。”
话落，认识那个人以来的一切，就不受控制地在她脑子里闪现起来。
她早上带他煮的面，他夜晚时安静的陪伴，贴心的食物，一切一切的细枝末节，就像是电影的镜头一般。
慢慢退后，慢慢往前，不知不觉毕业来的一切就这么清晰地展现了起来。
她忽然发现，其实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
在工地这个狼多肉少的圈子里，两年来不管是身边人或多或少的暗示，还是夜晚周围司空见惯的规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世上的交易理所应当。
就连于伟，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在酒局上护着她，可私下也或多或少地暗示过她，女孩子可以适当走一些捷径。
她一直充耳不闻，当做笑话，甚至破罐破摔地以为，就算自己将来被洗脑成功，做了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心甘情愿。
可是现在，一切真的发生以后，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受教了？”楼梯口，程小楠刚走了没几步，顾琰的声音就直接冒了出来。
他似乎总在跟着她，幽魂一般，总嫩恰如其分的出现。
程小楠看了他一眼，依旧是不带任何表情的，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百转千回了起来。
良久，问：“是你做的吗？”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本能的，程小楠觉得所有的事儿绝对和顾琰脱不了关系。
从他出现开始，她生活里的一切都脱离原本的位置了。
“什么事儿？”顾琰问。
“白衡宇公司被拉黑名单，刘经理断腿的事情。”
顾琰笑了笑：“你觉得我用得着去做前面那么无聊的事情？”
他这样的人，身边向来不乏阿谀讨好之辈，上赶着帮他剔除眼中钉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让一个公司有些麻烦而已，这种事情还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只是，这样的事情算无聊，那么故意伤人呢？
程小楠下意识捏紧了拳头：“你就不能有点最起码的道德意识，法律底线吗？”
顾琰轻哼了一声，看着她道：“你该庆幸，他把你送出去的对象是我，如果是别人，那我就不是要他的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
自从知道了程小楠和顾琰的关系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许言就一直都浑浑噩噩的。
可她并没有不吃不喝，相反胃口反而好得出奇，这世上有些人的情绪波动了，动不动就矫情的没胃口，吃不下。
可是许言正好相反，她从小就善于把一切的情绪化作食欲，可食欲太好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她才一顿大吃大喝就不可避免地进了医院。
她本身就是在医院附近吃早餐的，所以出事儿之后，店老板也就拨打了这家最为接近的医院救护车。
而她毕竟刚刚才出现在医院里，相关的护士也对她有印象，发现她出了事儿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正在医院里的程小楠。
彼时程小楠正在和顾琰大眼对小眼儿，一听说许言出了事，干脆也不管顾琰了，朝着急诊室就冲了过去。
病因，暴饮暴食。
从医生的嘴里知晓许言的病因时，程小楠整个人愣是哭笑不得地呆了好半天，就连随后赶到的顾琰也忍不住地吐槽了句。
“你这朋友是人，还是猪啊，吃东西都没有量吗？”
程小楠没搭理他，走进病房的时候，许言已经完成了催吐的过程了。
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一见她进来，整个人越发委屈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要乱吃东西了。”
程小楠忍不住地笑。
然后，便见许言变着法地从随身兜里掏出来一包食物：“你还没吃饭吧，咯，给你带的。”
说着，便一脸恶心的别过头，好像手里拿的是什么毒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