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宇一震，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慌忙放开她：“那啥，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是真诚邀请你来我公司的。”
“去你公司，有合同，有五险一金吗？”
上学时，就听老师总说以后工作时千万不能忘了这些，但她毕业后一直跟人私人散居项目，对于这一点几乎是本能地关心着。
“当然，而且我们公司的员工都是全额缴纳，你们个人的部分是不会单独扣除的。”
“这样啊。”程小楠有些心动，“去你公司，做什么？”
虽然她已经工作了两年，但这两年来一直只在这个项目，经验总的来说并不算丰富，而且她常年在混迹工地，对于写字楼里的那些复杂的人事更是毫不在行。
他邀请她，难不成还要让她继续混工地？
程小楠不想这样。
“当然还是做你擅长的工作啊。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如果你既不想呆项目，也不想呆写字楼的话，也可以两头跑，反正这些年公司在外面挂靠了不少项目，也是需要人经常性地出去临检的。”
出差，检查？
好吧，这虽然是个油水丰厚的肥差，但负责这份工作的，要么是技术资深的专家boss，要么就是老板家的亲朋好友。
而她，显然不是前者的级别。
“我不去。”程小楠摇了摇头。
心动，毕竟不代表行动，别说她现在生活乱糟糟的走不开，就算是走得开，她也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尤其是白衡宇……
程小楠觉得自己有些讨厌他，说不清是为什么，反正就是讨厌。
讨厌他说喜欢自己，讨厌他关心自己，讨厌温柔可亲的姿态，讨厌他浑身上下的一切。
“小楠，为这么要这么决绝地排斥我呢？”白衡宇叹了口气，“听我一句话，就算你真的要排斥我，也好好为自己考虑一下好吗？你总是这么在外面飘着真的不好。”
当然不好。
浮萍如风，不定如皮球，不仅工资发放得不到保障，就连工作本身也无时无刻不摇摇欲坠着。
谁都想稳定，谁都想要一份好工作，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是在黑暗里呆久了的人，即使再渴盼光明，也不会再给自己呆在阳光下的机会。
“这是我的事情。”
毫不客气地拒绝，眼睁睁看着白衡宇离开办公室后，程小楠这才关上大门，回到了自己里间的卧房。
长时间不在，房间里已经有些霉味儿，程小楠蹙了下眉，将手里的毛毯往床上一丢，便毫不在意地睡了过去。
美妙的长眠，已经许久未见。
伴随着鼻息边淡淡的霉味儿，她在梦里恍惚间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弟弟程小北还是个不丁点儿大的孩子，而她也是小胳膊小短腿的……
第二天一早，程小楠起来的时候发了很久的呆，然后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下载了微博软件。
这两年，她彻底消失，对于程小北的事情也从不关注，当初为了防止彼此的牵扯，她更甚至删除和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只除了他们昵称相近的、她停用了两年的微博。
看着对方微博里稀疏的消息，好不容易找到映着那张熟悉脸孔的照片时，程小楠终究忍不住地长叹了一声。
都说血浓于水，对于程小北这个两年未曾联系的亲弟弟，她果然还是忘不干净。
有些事情，既然不能忘记，那就不妨记得清楚一些。
想明白后，程小楠这才兢兢业业地再次工作了起来。
她想过交接的周期可能有点长，也知道中间肯定会有些麻烦，可是在刘经理的代表人出现时，画面的走向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时候，她和过往工作时一样，正在电脑前打印着厚厚的文件。
一边打印，一边核对着数据，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所以当对方拿东西猛地拍过来，并且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她头发时，她整个人几乎都是懵的。
直到被对方扇了耳光，又用指甲在脸上挠了好几个印子后，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似的，一脚好踹向施暴者的小腹。
“艹，你它妈想干啥？”本能地粗口，怒极的语气，在看见捂着肚子惨呼的人时，这才狠狠地愣了一把。
但也只是瞬间，刚挨了打的程小楠就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如果你今天是来找我打架的，那我一定奉陪；可如果你今天是来算账拿钱的话，我劝你最好悠着点儿，我这人向来小肚鸡肠，做事儿的时候也是个粗心的一根筋，万一要是不小心给你少了个零啥的……”
“程小楠，你会遭到报应的！”年近四十的女人大吼一声，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疼痛，那张平日里姣好的面容也扭曲到了一种吓人的地步。
程小楠眯着眼睛笑了笑：“我什么时候没遭过报应了？”
报应，什么是报应？
如果报应是不快乐，是失去，是痛苦，是让人悲伤的事情，那么她从小到大确实是一直活在报应里的。
既然都已经活在报应里了，她还会怕别的不成吗？
“怎么回事儿嫂子？肚子不舒服吗？”对峙，不过片刻，僵硬的空间便被紧随而来的于伟打破。
“当然不舒服了，被人踹了一脚还能舒服吗？”
看着捂住小腹喘气的刘夫人，意识到两个女人刚刚打起来了的于伟顿时一震，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程小楠。
程小楠正要点头，对方就不可思议地眼睛就再次瞪大了：“小楠你的脸……”
“怎么了？”程小楠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脸部顿时刺疼不已，而指尖也顿时黏答答地汇成了一片。
“别动，我马上给你找消毒水，止血药。”看着于伟匆匆的背影，程小楠怔了一下，这才觉得脑子有些昏沉似的，慢慢坐回了办公室的凳子上。
刘夫人也显然吓得不轻，人的头部向来有许多敏锐血管，而她刚才顺手在办公桌上拿起巨型订书器也更是棱角分明地厉害，这盛怒之下的一砸，会砸出个什么好歹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心里怕归怕，看着程小楠满脸鲜血的样子，她整个人反而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