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之后,紧接着便是圣诞。
程小楠虽然从没有过节的习惯,但还是在圣诞的前一夜特地挑选了苹果,用丝带和彩纸包装成一束花的模样。
人家说,平安夜的苹果又叫平安果,互相赠送就代表送去平安。
可她还未将苹果送出去,白衡宇就已经单膝跪地,捧着一大束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虽然早在电视里看过这样的画面,但当它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程小楠只觉得恍惚而又感慨,整个人一时间全是说不出的尴尬。
尤其,在对方深情款款地从兜里掏出小盒子,对她说出那句‘嫁给我’的时候。
程小楠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怔怔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大力地点一下头,可即将行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头原来重愈千斤。
犹豫,毫无疑问,她虽然做足了和白衡宇相伴的准备,可是在对方毫无征兆地向她求婚时,她还是不由得愣住了。
婚姻,多么神圣而又罪恶的东西,遥远地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般。
程小楠怔怔地看着白衡宇,后者也不等她同意,干脆就将戒指拿出来套在了她左手的中指上:“戒指送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管你答不答应,都请先收下它好么?”
他满脸的虔诚与希冀,实在有些让人动容,程小楠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细细的红痣,注意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期许,最后慢慢将手握了起来。
“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白衡宇,你要娶我,那么你能接受我的出身吗?你的家庭又能接受我吗?”她问。
如果只是恋爱,只是为了相伴的感觉,他们谁也不必考虑这些。
可如果是结婚,就算她程小楠已经和家里断绝了来往,可是他们白家那样的有钱人,还是不可能不去在意的。
尤其,她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白衡宇说,这些问题他都会解决的,而孩子的生身父亲,这一辈子都是他。
一模一样的桥段,电视剧里早已上演了无数次,程小楠不知道影视剧里的主角应该是什么感受,但她确实是有些感动,有些茫然。
“纸是包不住火的。”虽然现实中,很多谎言可以一辈子不被拆穿,但程小楠还是不自觉地开口。
白衡宇说,他娶她,和她怀了孕,两者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他们也算不上撒谎,只是制造出了给别人误会的契机而已
虽然是强词夺理,但生活很多时候往往就是这样。
程小楠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但白衡宇显然并没给她太多拖延和考虑的时间。
他说:“小楠,你应该早做决定了,就算是为了孩子。”
他提醒的模棱两可,可程小楠却已经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孩子需要完整的家庭,需要光明正大的名分,如果她不在彻底显怀之前嫁给他,将来就算真的成婚了,这孩子也会背上私生子的名头。
上流社会,最看重的就是名头,而白衡宇的圈子就在其中。
人总是具备社会性的,程小楠答应了他自己会考虑,白衡宇这才松了口气,说是圣诞节后便带她一起回家。
“回家?”程小楠的脑子再次轰然。
虽然在白衡宇提出结婚之后,她就隐隐地有了这种猜想,可是在对方真的说出来之后,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脑子晕晕乎乎的,只依稀听白衡宇说明天晚上一起过圣诞节。
她想,日子反正怎样都是过的,于是便开始打心眼儿里期待其圣诞节了。
然而,第二天圣诞的时候,她眼睁睁地等过了深夜十二点,也终究没有见到白衡宇的身影。
突然的爽约,实在让程小楠有些低落。
她生平最讨厌失信,对于那些答应了人家某件事,又做不到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但对方毕竟是白衡宇,是一直对她无私付出的人,加上知道他最近确实辛苦忙碌,所以程小楠也就没有再计较这些了。
她甚至都没有打电话去主动的问原因,只是没想到她不打电话,对方居然也没有打这个电话。
程小楠在某些方面向来是个轴人,都说居安思危,都说孕妇敏感而又多思,可她却下意识地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照例抚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在这近乎冷战的气氛里没心没肺地继续安着胎。
她毕竟是过惯了单人世界的人,所以从没想过白衡宇会出什么事。
是的,白衡宇确实出事了。
在平安夜,刚上演完那段罗曼迪克的求婚之后,就被人在自己的别墅里给带走了。
无声无息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一打晕就直接塞进了汽车后备箱,连带着他身边的几个亲信一起。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一个全封闭的房间里,他双手朝后被人拷在了凳子上,而眼前则是那个熟悉至极,但却从未有任何正面交集的男人。
顾琰,或者说是程小楠的前男友。
“打压我的公司这么久了,顾先生终于忍不住了吗?”身为富二代,绑架的这种事情白衡宇早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所以即便对面是调查里穷凶极恶的人物,他的脸色也并没有太难看。
“是啊,你现在落在了我手里,你觉得我接下来会对你做些什么呢?”顾琰闲适地背靠着座椅,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缓缓敲打起膝盖地提醒着他缘由。
“在你小子撬了我的墙角之后。”
语调里似乎没有半丝的恶意,就好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叙旧般,可那淡漠双眼中的冰冷,还是让白衡宇的心脏如同被刀子给扎了一下似的。
他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是的,我就是撬了你的墙角,因为你根本就不适合小楠。”
“小楠?叫得可真是亲热啊。”顾琰玩味儿地笑,“我不适合,所以你就觉得自己适合了吗?”
“是的,至少比你适合,起码我不会伤害他。”
“不会伤害吗?”顾琰轻轻摇头,“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
他的年纪也不过只比白衡宇大上两岁而已,可这话出口后,却仿佛已经是个饱经世事的中年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