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花好月圆的一天,碍于骨子里透出的那份高傲,于小柔坐在东国宫墙边,没有再向前踏出一步。她坐在那里,明月被晒在身后,就像是从月亮里面飞出来的仙子。
这位仙子和其他仙子最不一样的是,明明长得美貌天仙,可是冰冷着表情让人不忍靠近。若是能捕捉到她笑靥如花的模样的人,应该是很有福气的才是。
穆辰刚刚从东宫出来,他得了消息,他父皇把北国的疆土给吞并了,并且在实施一切计划之前对他进行了天衣无缝的隐瞒。
“辰儿,这是父皇给你当太子时候最大的一个惊喜!”沈仁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对着他说,语气颇是洋洋得意。
穆辰当场愣了一下子,就跑了出来。他觉得他的心事好多,就像棉团一样乱麻麻。皇宫很大,他可以肆意地胡走。
走至一处比较偏僻的宫中小路,月亮在两边的墙上投下一缕阴影,他遂把头抬了,凝向那闲坐在宫墙之上,晃着两条腿的人儿。
现下,全国都在通缉令追杀着他,穆辰看着她在这里,心里即是欢喜,又是担忧。既是愧疚,又是心痛。但是他表面上的表情还是一副波澜不惊,任云朵飘摇,我自万里晴空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他说话的声音还是温温的,淡淡的。
于小柔抿唇不语,她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她喜欢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喜欢看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动作。
他的声音没有感情,落在她耳朵里也变得呆萌。她十分享受地在嘴边溢出了一份笑意,她痴痴地看着他,她心里毕竟是想着他的,不然不会被人追到东国国界的时候,还想着来探望一下他,看他和他的小太子妃过的怎么样了。
“你不怕死吗?”穆辰又说。
于小柔笑地柔和,终于掀唇回道:“死过一次的人,是不怕死的,穆辰,我就想来看看你……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嘻嘻……可笑吧?”她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小女孩的姿态,她望着他一身锦缎华衣,“看来,你过的比我好!”语罢,她就要翻下墙去,消失。
“别走!”穆辰脱口而出,等到说出口的时候,想把话收回已经晚了一点,他看着于小柔看着他的目光里夹了皑皑的薄气,“恩……我说别走!”
于小柔听他说完,心里百般情感混在一起,怔在原地,不知该又和他说些什么。穆辰就已经跳到她身边,看着她的侧颜,道:“我很想你。”
她以为她听错了,眨了眨眼睛,没有看他。
穆辰说了一遍,没有说第二遍,他和于小柔不一样,于小柔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可是他对于任何感情都是一份木讷的反应,他知道自己能这么说,已是非常不易,放在平时,这些话也只能深埋在心底,不会说起。
借着朦胧的月光,于小柔把穆辰红了脸颊的形象收揽在眼底,他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脸红起来了。她觉得这一刻和他独处的时光,胜过了一切,往日那些不开心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我以为你会怪我,我为了彭子笃挡了你一拳……”
这回,是穆辰看着于小柔,他的眼里如水,似乎在氤氲着情绪,于小柔等了稍顷,等那月色如纱,罩在身上。她的唇,就被穆辰含了住。
她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吻她。于小柔讪讪地睁大眼睛望着他,他的呼吸都喷在了她的鼻息之上,炙热地燃烧着她。
他吻她的唇的时候小心又含蓄,于小柔笑,伸出舌头,把他即将要退出嘴巴外面去的舌头缠住,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欲与他更深一步的缠绵。最后,她在穆辰呼吸喘喘的时候,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她说:“我很满足……谢谢你……”
如果这是个陷阱,只要有你,我也愿意跳……
于小柔的笑变得若即若离,她看见无数火光包围向她和穆辰,她紧紧握着穆辰的手慢慢松开。“这就是,你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吧?”
她没有逃跑,看着那些举着火把的人把她拥进潮湿的天牢里,在黯淡无光的地域中,她想着穆辰最后一眼,带着愧疚……
但是,他只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言。连双手回握都没有回握一下!于小柔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改变了他,他竟然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押走。于小柔自认以前和穆辰没有任何的恩怨,现下,他这般对她,倒是令的她费解了。
但是——谁要他是她的劫,于小柔笑靥如花。穆辰,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很多钱,所以,要等到这辈子,用我的情来还。是不是我心口上的疤每多一分,你就会多快乐一分。如果,你快乐的话,那么我的痛苦,也是值得的。
尽管——你又一次地利用了我。
穆辰则站在原地,木讷地望着于小柔被侍卫押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万籁俱静的天地下,他唯独听见脚链挂在她脚上,不断抨击响起的声音。
她连一个回眸都懒得给他,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穆辰立在原地,平静了很久,他才缓缓转过身,看着始作俑者,“真是你做的好事情?”
“辰儿,你知道千两黄金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是怎样的一笔收入吗?”沈仁没有先回答他,反而抛了一个问题给穆辰,见他阴霾着脸,只能继续顺着话头,自言自语道:“我们现在国家非常需要这笔资金,所以,朕必须要囚住她!”
“你跟踪我?”穆辰的眸子变得血红。
“那没有!只是偶然路过,辰儿,父皇劝你离那个妖女远一些,她是带来一切不幸的祸端。她连西国的皇帝都杀的下手,何况是你!你娘和朕就生了一个你,朕苦苦寻了你十几年,终于找到你,就不能让你再出事端。朕会帮你解决到眼前一切会伤害到你的东西。”
穆辰冷笑,他放在胸口处的竹笛好像也是嗤笑,他的手指一寸寸缩紧,“我不要做什么太子……”
“够了!”意识到穆辰不像以前那般镇定的样子,沈仁道:“辰儿,你多想想顾雪吧!你不是也经常和父皇说,你欠她许多,要弥补她吗?你若是和这个小妖女在纠缠一起的话!你又要伤害她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穆辰的眸色终于再度平寂下来,他看着茫茫的夜色,“反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她往火坑里推!”
说罢,就欲去追于小柔。
“来人,拦住他!”沈仁威严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顿时,四面八方无数人影挡在了穆辰之前。沈仁一步步,极慢的速度走到穆辰面前,“你若是要去找她,就踩着我的尸体去罢!”
“你以为我不敢吗?!”穆辰的眉目一点点冷下来,“若她有什么不测,你也不能好好活着下去!”语罢,拂袖而去。
沈仁回想起他刚才脸上布满冰霜的模样,低着眸,若有所思。
于小柔被关进了东国的天牢里,这里到处潮湿的味道,只有离地面五米高的位置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旁边都是铁窗栏。她想出去,也出不去。
她坐草席上面,随手劈死了草席里面还在跑来跑去的几只老鼠,她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去,刚才她在被扣押的路途中,听见了北国的疆土被东国给吞并了的消息。
她本来是一直不信的,这次来找穆辰,也是有这个干系。不料,他们讨论的时候,还把沈辰这个人给牵了进去,说东国的皇帝,原本就打算把北国当个惊喜也送给沈辰太子,这出手是相当的大气。于小柔知道,他们嘴里说的沈辰就是穆辰了,因此,眸里的冷笑更甚。
这回——抓着她又是为了什么?恐怕也是为了那千两黄金吧!于小柔这段时间可没有少见,为了这万两黄金暴起杀人的人,他们追着她跑了很远,好不容易让她把这些小尾巴甩掉!
可是,谁要抓住自己的那个人,是穆辰呢!他至始至终都是她的软肋啊!于小柔坐在草席上面,玩着干枯的草根。祖宗传下来的的基业就这般被东国给顺利吞并了,她的心里很是苦涩。穆辰拿她怎样都行,但是,让她接受北国不存在的消息,却是不行的!
虽然北国已经濒临灭亡,于小柔还是不希望,北国灭亡之后接管他们的第一个人,是穆辰……看着属于自己的国家领土就这么被心爱的人轻易地夺走了,一点儿不顾虑她的感受。
那片,她引以为傲的土地,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显赫的身份,也再不复存在。
如果,当时她没有挡在他面前,为他挡住那个男人的倾力一击,穆辰会不会就不会夺了她的国家?可是,要不是穆辰占领了北国,是外人的话,她又要作何感想呢?
“于小柔,你还做什么美梦呢!都做了十七年,还没有做够吗?!北国再不是你的家了,那片土地的版图归谁管,又有何干?!”她又开始庆幸,北国的土地落在了穆辰手上。
她一边想着,一边纠结着。这会儿,已有脚步声踢踏而来,来人打开了天牢的铁门,对她唤道:“快些出来吧!跟着我来!”
于小柔垂眸看着脚上的铁链,冷哼了一声,正不想睬她,身子已教几个人推搡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