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放了他
“怎么，爷爷这是还想让我饶他一命对么？可是他已经被我弄死了。真不好意思。”
慕玖琛怒了。
“凭什么？这是凭什么？”
“他慕韧琦算什么东西？”
“老爷子你非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放过他？真是够了。”
心底接连不断的不满声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只是面部表情依旧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眯着湛黑的双眸，深邃的眼瞳幽深无尽头，像是要把人吸引进去。
鬼斧神工的脸庞上，眉峰微蹙，狭长凤眸那么迷人，而又那么的令人不敢靠近。
小慕颖呆呆的看着这般陌生的爸爸，因为慕玖琛在他面前，难得把自己最平常最冷厉的态度表现出来。
陌生，害怕。
不敢说话，更不敢靠近。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氛围，坐在前面的两助理，连电脑屏幕都没敢盯着。
萧孟装作认真的开着车，而李鹏则是把头扭到窗外的景色上。
只剩下呆呆傻傻的小慕颖盯着自己那尊不可靠近的爸爸。
“琛儿。你这是骗我的对吗？爷爷知道你没有这么做，因为你曾经答应过我绝不伤他性命的。”
慕昌睿听完慕玖琛的一席话，本来觉得一起的一切都来不及了。自己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是又转念一想，刚刚孙儿的语气听起来好像特别的生气。
所以他觉得，自己的二儿子应该还没有死……
沉默了半饷，慕昌睿还是忍不住发问。
慕玖琛只是不语。
寂静，一时间被拉得很长。
鹰隼一般的眸子里，波光汹涌。
复杂而沉郁的脸色，似乎要将一切都压垮。
他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再怎么亘古不化的大冰雕，再刀枪不入的内心，也会被一些特别的人，特别的事，戳到突破口。
然后就如冰块破裂般，即将洪水横流，肆意。
“爸爸。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久不说话呀？那是曾爷爷吗？他睡醒了呀？”
小慕颖的开口，倒是引起了慕老爷子的注意。
小慕颖要是不开口，他还真没发现车子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小家伙。
还开口管自己的孙儿叫爸爸？
“嗯？意思就是琛儿娶妻生子了？也对。婉儿也死了这么多年了。琛儿也该放下了。”
既然如此，那就证明，他对他小叔的仇恨，也已经放下了吧……
“琛儿，那是你儿子？长得可真像你。帅气俊俏。”
老眼昏花的慕老爷子，哪里看得清小慕颖到底长什么样子，这样子说，更多的是阿谀奉承的意味在里面而已。
而慕玖琛又怎能听不出他的意思？
老爷子一再拉下脸，只为“求”自己放过他那宝贝的儿子！
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凭什么！
…………
其实，慕老爷子的心里又何曾不苦？
只是没有办法，他实在无法忍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叔侄之间无休止的争夺，厮杀！
再怎么低声下气，再怎么折磨自己、折磨自己的孙儿，他也要再用自己这张老脸再为那个丧心病狂、不知好歹的二儿子捡回一条命！
“嗯。我儿子。”
“颖儿，快叫曾爷爷好。”慕玖琛伸手过来，宠溺的摸摸小慕颖的头，吩咐道。
“曾爷爷好。曾爷爷你睡醒了呀？你这一觉睡了好久的样子，比颖儿还懒，爸爸和姑姥姥都不允许颖儿睡懒觉，真羡慕你……”
稚嫩软糯的声音一下下敲在慕老爷子的心头，那么温暖，那么舒服。
“哈哈，小家伙。曾爷爷是睡了很久很久，连你什么时候出生的都不知道呢。”
慕老爷子那张阴云密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慕玖琛眸底幽深，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小慕颖似乎也感受到了爸爸的目光，一如之前那样温柔宠溺，一点都不陌生。
抓住时机，一下子就扑到爸爸的怀里。
依旧那么温暖，那么宽阔。
慕玖琛的嘴角一抽，玫红色的嘴唇浮现一抹好看的弧度。
心里的那团怒火，好像突然就被自家儿子萌化掉了。
宠了他六年，就那么让他无忧无虑的成长，从来不敢让他看到什么恶心的人性抑或其他什么现实的无奈，因为他只想给小慕颖一个最美好的童年。
一如小时候的自己，就很好。
看着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什么。
再转过头来，看着屏幕那头的爷爷。
那张熟悉亲切的脸庞。
或许，这就是命吧。
他终究狠不下心，终究不想这样子对自己的爷爷。
毕竟，那是他童年中，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他想起了小时候。
有一天傍晚，爷爷牵着自己的小手，漫步在自家后院，然后自己调皮，甩掉爷爷的大手，跑跑跳跳的一个人往前面冲过去，结果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然后爷爷不但没有骂自己，反而急忙跑过来哄自己，嘴里一直念着“琛儿不哭，琛儿不哭。爷爷这就打死那块不听话的大石头！”。
旋即一脚，就将那块石头给踢飞了。
紧跟着，自己就笑了。笑得特别开心。
这个场景，就那么一直定格在自己的心头，成了一份特别特别美好的回忆。
………
他再一次，再一次心软了！
趁还来得及。
“李鹏。”
低哑性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小慕颖与老爷子欢快的谈话。
显示慕老爷子早已注意到了慕玖琛脸色的变化。
由僵硬，冰冷，寒凉，到渐渐融化，绽出笑容。
于是他更加卖力的逗着这个小家伙。
而一直在旁看着慕老爷子的慕岑，心狠狠的抖动着。
好痛，看着自己的父亲为了那个畜生这样不要命的争取，她也恨。
只是她不敢表露任何情绪，因为她怕，怕自己的父亲。
………
“放了他。”慕玖琛顿了顿，又看向正前方，迎上慕老爷子那双炙热的双眸，掷地有声道。
“我，就再给他一次生的机会。绝不再会有下一次。”一字一句，他缓缓闭上双眼。
慕老爷子听到这句话后，立即长舒了一口气。
“是。老板。我这就联系那边。”李鹏不敢多说其他的话。
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又会惹怒自家主子。
只是，他忧心忡忡。
万一已经被丢到海里面喂了鲨鱼了怎么办？
自己到哪里去给主子找人？
“唉。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万一已经死了怎么办……”
李鹏在心底纳闷，习惯性的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萧孟。
这小子也跟他一样，满脸的忧愁风雨。
“死了死了。这下肯定找不回了。待会儿主子又该发飙了……”
萧孟紧紧握着方向盘，嘴角紧抿着。
“喂。”
“哦，李哥。怎么了？”
“放了他俩。”李鹏干脆利落，甩下四个字。
“啊？可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