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那人沙哑着嗓子说道,伸手往我脸上摸索,想要捂我的嘴。
我情急之下,张口咬住了他的手指,一股咸腥的味道充斥我的嗅觉,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阿音,你真是属狗的呀!”
我一愣,随即意识到来人是尚岩。
“尚岩,你个王八蛋你又吓我!”我骂道,转身推了他一把,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我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他怎么就倒了呢?
我以为他又在逗我,就冷冷的看着他,看他又耍什么花招,谁知他却半天没爬起来。
“阿音,扶我一把,我受伤了……”他艰难地向我伸出手。
我怕他又骗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我看到他伸出的手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我脑子嗡的一下,顾不了许多,赶紧弯腰把他拉了起来。
“尚岩,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儿?”
“进去再说……”尚岩借着我的力站起来,腰佝偻着。
我赶紧打开门,把他扶进屋里。
我扶着他往沙发上坐,他却拉着我直奔卧室。
“你干嘛,是困了吗,你伤哪了,不行就去医院……”我不明就是地说道。
“来不及了!”尚岩说道,“阿音,你一定要帮我,不能让那些人找到我。”
“哪些人?”我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被仇家追杀。”尚岩说道,“阿音,现在没时间解释了,你快点配合我,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我立刻想到他上次坑我的事,一把推开他,“你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
“我没有,是真的,阿音你快点,来不及了……”尚岩踉跄两步,扶着墙才没倒下,喘息着去解自己的衣服。
我想要阻止他,他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说,“你听!”
我心咚咚直跳,跑到门口去听,果然听到有嘈杂的脚步声往楼上跑。
我吓得腿都软了,迅速跑回卧室,问尚岩,“怎么办,怎么办?”
“快.脱,脱.光,上.床!”尚岩急切道。
“哦,好……”我的大脑已经停转,此时只能靠他的指挥行事。
等我们七手八脚地脱掉衣服,外面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我整个人都在发抖,两腿打颤,我和尚岩赤祼相对,但此刻他再魅惑众生,在我眼里就是一坨肉,我除了恐惧,已经没有别的情绪。
尚岩拉着我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让我趴在他身上,我毫不犹豫地照做了,趴在上面将他严严实实护在我怀里。
“叫!”尚岩刚说了一个字,门咣当一声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啊……哦……”我装作非常投入,非常陶醉地大叫,几个黑衣人挟裹着冷冽的寒意和杀气冲到了卧室门口。
我回过头,对上他们的视线,然后发出一声惊恐万状地惨叫,趁机更紧地抱住尚岩的头,连声尖叫。
“谁?”尚岩哑着嗓子喊道,做出要起身的样子,我一味地叫,压着他让他没法起来。
“操!真他娘的晦气!”其中一人啐了口唾沫,说道,“撤!”
几个人转身就往外走,我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猥琐的声音,“这女的真特么白,老子都硬了!”
另一个好像给了他一巴掌,说,“干活的时候给老子专心点!”
然后就是咣当一声,那几个人居然还帮我把门关上了。
大冬天的,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尚岩一动不动地躺在我身下,脸就贴着我的胸膛,呼吸间的气息一起一伏,呼出来的水气直渗进我的肌肤。
他不动,我也不敢动,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等了很久,我忽然听到尚岩吸鼻子的声音,接着,温热的液体润湿了我的胸口。
尚岩哭了。
他是不是吓坏了?
我动了一下,他的双手立刻环住了我的腰。
“阿音,不要动,让我在你怀里哭一会儿……”他哽咽着说道。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的心一软,就停下来,没再动。
他也没有做过份的举动,只是单纯地贴着我,先是默默流泪,接着是小声的啜泣,到后来,干脆呜呜地哭出声来。
那么大个男人,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不知不觉就被他带起了情绪,想想我这些年来走过的路,感怀自己的悲惨命运,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泪。
两个赤身祼体的人,以这样一种荒诞而滑稽的形式,在这样的寒夜里,像两头受伤的狼一样,互相慰藉,互相舔伤。
这一刻,没有情欲,没有邪念,只有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无尽的伤感。
尚岩的身材没有易轻尘健壮,甚至有点硌,让我油然生起母性的怜悯,我想,如果是我的孩子瘦成这样,整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我的心该有多疼啊!
如果我是他妈,我宁愿警察把他抓去坐牢,也好过这样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警察为什么不抓他呢?
要不,我一会儿把他哄睡着,然后报警抓他吧?
我一边想一边流泪,不知怎的,竟然就这样哭着睡着了。
夜里,我感觉自己被一双瘦弱的手臂紧紧抱着,幽怨的叹息在我耳边回荡了一整夜。
天快亮时,我发起了高烧,皮肤滚烫,嘴唇干裂,身体里面却冷得要命。
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一只手覆上我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起身下床,我神智不清,伸手抱住他的腰。
“不要走,不要走,我冷……”
“我不走,阿音,我不走。”有声音无限温情地说道,“你乖一点,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药……”
“不要,不要药,要你……”我哭起来,抱着他不放,“妈,别走,别走,我想你了……”
他叹了口气,回身躺下,把我抱在怀里。
我哭哭啼啼地偎在他怀里,他的胸膛是赤祼的,很温暖。
“妈,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我哭着说道,“咱家的房子要拆迁了,以后我到哪去找你呀,我和妞妞住哪呀,妈,你怎么忍心不管我,我还没长大呢……”
“管你,管你,阿音别怕,我管你……”他轻拍着我的背,一声声的安慰我。
我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后来,我感觉到嗓子像火烧一样的疼,我喊我妈给我拿水喝,她拿来了水,我却睁不开眼睛,我感觉到有两片温热的唇贴在我唇上,渡给我一口清凉又微甜的水。
我像沙漠的濒死者找到了水源,贪婪地吮汲着那甘甜。
就这样喝了好多水,我又沉沉睡了。
再次醒来时,我的烧退了,浑身酸软无力,汗水把被子都打湿了。
我睁开眼,屋里空无一人。
回想适才那似梦似幻的情景,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和谁的互动,是我妈,还是尚岩?
侧首看看,手机在床头柜上,我拿过来想看看时间,却发现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我拿起纸条一看,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