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真恨不得掐死这个奸诈绝情的女人,可是仔细想一想她说的好像又没错。他们之间,一开始,的确就是一场成年男女的寻欢作乐,是自己不遵守道上规矩和她谈起了情。
呵,行啊,行,不就是被甩了吗,谁还永远能是个完人了?其实他还应该庆幸,他们之间的关系没人知道,自己说到底也称不上被甩,顶多……就是和床伴崩了,那换一个不就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争先恐后要来呢。
赵亦舒愤慨地想,又觉得这凄凄惨惨的提琴听着实在闹心,猛地起身过去拔了音响插头,然后转回身来看着纪唯:
“既然如此,现在天色已晚,纪小姐与我孤男寡女,再留下去恐怕也不太好,请回吧。”
纪唯仍旧笑,仍旧把他当成小孩闹脾气的样子,配合着气头上的他,起身就走,竟然真的没有一点点犹豫的样子。
赵亦舒见她如此果断决绝,虽然明明是顺应了他的话,可是心里就是有一股气,趁她走到门口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盯着那双无情含笑的眼睛,叹了口气:
“要我送你吗?”
“不必。”纪唯摇了摇头,然后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就是这样妩媚的笑容,引赵亦舒一点点坠入深渊,她笑着,说,“照顾好自己。”
赵亦舒愤愤:“没有你之前我一直过得好好的!”
“很好,后会无期。”
一声关门声,赵亦舒终于绝望地重重捶墙。
妈的,他居然感觉自己差点就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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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亦舒很是狼狈地回到了陆家别墅。
不过这一会并不是出于伙食问题上的困难,而是情感上的挫折。
回到别墅后,令赵亦舒感到意外的是,年轻的女主人左未央并不在,只有陆总独守空房。
他问独守空房的陆总:
“小未央呢?”
陆城对于赵亦舒在自己家里神出鬼没的行径见怪不怪,头也不抬地回他:
“去左家陪斯黎画画。”
随即身边的位置就沉了一沉,是年轻健壮的赵医生坐了下来,并丝毫不皇帝不急太监急地关心道:
“你最近好像一直很空。”
陆总默默往边上坐了一点,似乎有点嫌弃一个男人离自己这么近,手里电脑屏幕上股市走势图一路飚红。而他放下了电脑,表情平静而认真:
“其实这世上本来也没那么多事情非要你去做,只不过有时候闲着没事,等到你真的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懂得取舍了。”
赵亦舒脸色顿了一顿,随即推了一把将他的衣冠禽兽勾勒得淋漓尽致的金丝眼镜:“好端端的你怎么也学会灌鸡汤了,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啊,陆总……”
不过陆总的思维又怎么是他能够企及的?接下去又突然盯着他,盯得他心慌慌,然后微皱了皱眉,说:
“你最近怎么回事?好像忽然沧桑了很多。”
赵亦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说他的年纪,想他三十多岁的人,平时最注重养生,就是为了在出去玩的时候人家小姑娘能把他当成小哥哥,现在被陆城一举看穿,终于被戳中了心窝头,就连再坚强的伪装也支撑不下去了。
这不提还好,一提赵亦舒就干脆哇的一声扑倒了陆城,一腔深深压抑着的男儿心事都倾泻而出。
他本来是保养得很好的,比小鲜肉还小鲜肉的,可就是和那个女人相处的这么短短几天,身体和心态全部都崩了!
而陆总一个没注意竟然就这么被这撒疯的老男人扑倒在了沙发里,连忙嫌弃地一把推开他坐起来,一边拍着自己被他扑到的衣服,一边沉着怒气肯定地说:
“赵亦舒你是疯了吗?”
身体和心态全崩,昨天晚上又破天荒地失眠了一整夜的赵亦舒,现在面对自己唯一能够倾诉,又绝对懒得对外宣传的陆城,已然百无禁忌。瘫在沙发上仰天叹息:
“我……我被甩了。”
现在的赵亦舒状态简直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一头金发和一身花里胡哨的范思哲都已经盖不住他的丧。连同陆城接下去说的一句话,终于让他的最后来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我就知道。”
陆城淡淡,而赵亦舒闻言愣了半分钟,终于一声悲愤地吼出来: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事先提醒我?”
问出口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话似乎有一点似曾相识,好像他们之间之前也有过某一次雷同的对话。
果然不出他所料的,陆城心平气和地告诉他:
“很公平,先前你知道的事情也没有告诉我,我自然是要还回来一次的。”
赵亦舒很是悲愤,但又想起自己隐瞒郁铃就是凶手的事情这么久都没有告诉他,心里也就平衡了,以及幡然醒悟,陆城的原谅果然不可信。
明明是被唯一的朋友阴了,却还有苦说不出,甚至觉得他做的也没错。赵亦舒坐在沙发上无比憋屈,怪不得前两天医学研讨会上那个老中医说自己脾不好,果然都是思虑过多害的。
正决定要去和那老中医讨个人参归脾丸的方子来调理调理,就听见身边看似漠不关心的人忽然开口关心他:
“说说,你是怎么被甩的?”
于是赵亦舒就沮丧地犹如祥林嫂一般又把纪唯和自己说的话都同陆城复述了一遍,从昨夜自己的低声下气讲到纪唯的冷心冷性,字里行间无不用尽春秋笔法,把自己的可怜和对方的可恨说得对比鲜明。
然而义愤填膺地说完,却只见陆城的表情依旧甚是平静,好像只是听了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最后,给予他这样一句五字评语:
“她说得没错。”
“我知道她说得没错!”
赵亦舒彻底崩溃,顶着想了一夜长出来的两个黑眼圈愤慨道,“可是真的很丢脸啊,越想越丢脸,我是个男人!在中环有头有脸的男人!你也是男人,应该懂的,哈……”
他知道陆城认识纪唯比自己早,知道他们之间绝对不是纯洁的男女友谊,但仅仅从性别的角度出发,男人何苦为难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