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不回话,居然又再次撒起了娇,可是纪唯明白,这一回,自己真的不仅仅只是觉得可爱,而是……有点喜欢了。
“好。可以。”
眼看着红衣的女人款款离去,赵亦舒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对,他承认自己装不下去了又如何?他只能辜负自己报仇雪耻的雄心壮志,去做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只是一看见她呀,就没有了任何理智尊严,又有什么办法?
爱情间的一步之遥,踏不出去,也收不回来,就是这样矛盾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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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心跳得飞快,她拿手用力捂住,妄图安抚,然而也是于事无补。
其实她最近已经很少做梦了,但不知怎么的偶尔就又会梦见个一两回,然后就是午夜的惊醒,突然的心悸。
不可以,不可以再想了,再想下去就又真的该毁掉自己一次,她在同一个人身上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不必再有第二次。她该做的应该就是彻底的忘却,她一定可以的。
深深呼吸后用力闭上眼,几乎重新是瘫倒在床上,掩着面再一次对自己发誓,这回一定是最后一次了,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只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绝对就会忘掉。
一定。
而此时门缓缓被推开,左未央一惊,才看到门后站着的是每夜都会前来看她睡得如何的赵妈,又被看到一次她半夜惊醒,赵妈满脸写满了担忧。
借着微弱的月光赵妈来到左未央床边,温柔怜爱地抱住她
“我的小姐,又做噩梦了?不怕,有赵妈在呢。”
左未央总算是找到一处可以好好休息的怀抱,放心地躺在赵妈怀里,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休息着,良久,才开口问了一句,因为躺在怀抱之中,而有着浓浓的鼻音。
“妈妈呢?”
赵妈犹如长辈对待小辈一样摸摸她的头,不必看见也能知道她的眼神该有多和蔼,多心疼,可是在她面前却又不能显露出一点可怜,生怕她又要想起孩子,觉得难受。
“夫人睡了。”
语气柔和,与月夜无差,亦渐渐融入无边的夜幕之中,左未央忽然就在赵妈的怀抱中有了难得的睡意。
好了,睡吧,等醒过来,明天……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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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左未央的身体倒也已经养得差不多,这一个月里,她也无事可做,所以就把心思都放在自己一直喜欢的画上,又有左斯黎这个懂事听话的学生在,重拾荒废了很久的技术,倒也画出过几幅较为满意的作品。
她好画山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觉得只有中国的山水,方寸之中自有天地,吐纳万象,蔚为渺茫自由,包罗了一切,什么都容得下。
那几幅较为满意的作品画完以后都被左老夫人要了去,她也不知道老人家要去做什么,不过她留着也没什么用,如果老人家喜欢当然就给。直到后来有一天,左老夫人突然来找她说是要把她的画作拿出去展览,画都已经给展览方了,左未央这才有点被套路的感觉。
那一天左老夫人是这样跟她说的:
“未央,不久后我一个老朋友要办个美术展,现在还差一位画家名额,奶奶我就毛遂自荐,把你的东西给我那老朋友看了,人家说画得很好,问我能不能把画这些画的画家介绍给他们认识,我就说是我孙女画的,人家听了特别高兴,诚挚邀请你去参加画展。”
左未央无奈地看着自己自作主张的奶奶:
“奶奶,我知道您是觉得我最近在家里太闷得慌,想我出去多走动走动,见见人,透透气,可是真的不必用这种方式,就我那些画,拿出去不是叫内行人笑掉大牙?”
“我孙女画的,谁敢笑!”左老夫人听了这话就顿时来了脾气,“未央你放心,你画的东西,别人要敢说一句不好,我就能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奶奶。”左未央有点好笑地叹了口气,“您说这话又有什么意思,人家就算嘴上碍着我们家的面上不说,可是心里却在嘲讽我们家,说我们左家出了个三流人,这您又该怎么办?”
老人家看着她,终于,干脆耍起赖来。
“那我管不着,横竖也影响不到,反正我把画都已经给人家了,也红口白牙地答应了下来,是反悔不了了的。”
这样啊,左未央咬了咬牙,算了,反正她丢次脸也无所谓,重点是老人家能开心。
于是勉强地点了点头:“好好好,那我就答应了,不过人就不到场了,免得当面看见看客们的各种眼神,可能以后都不敢画了。”
左老夫人听前半句的时候还是满意的神情,可是听到后半句,顿时就又扳起了脸。
“你人不到?这可怎么行?我答应人家的是你也到场的,为了奶奶的老脸,你必须去。”
感情自己奶奶是把画和人都一口答应出去了,左未央苦笑着摇了摇头,还在做抉择,不置可否。
正当她皱眉沉思之时,左老夫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头,想要挽救地说:“要不然,再叫上斯黎,还有我这把老骨头,也陪你一起去?”
左未央愁眉苦脸,看了一眼老人家拄着的拐:
“斯黎也就罢了,不用看着,可您的身体呢?”
似乎人越是老了就越是不允许别人说自己老,左老夫人很固执:“我的身体又没什么大毛病,到时候多叫上几个人,我坐着轮椅去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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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固执的左老夫人的一己之力下,左未央、左斯黎,都被拉出来在画展上与人见面。左老夫人的那个老朋友也是个知名画家,画展上一半是自己的作品,剩下的就是各种学生、朋友的画作,知名不知名,专业不专业都有。
来到了现场看了一圈别人的画,左未央这才突然有了一点自信,原来,奶奶说的那句人家说自己画好,还真不是随口胡诌的,和这些画一比,自己的,还真算得上是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