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下,难得语气苦涩:“我也想,可凉夏不愿跟我走。我去英国的头一年,跟凉夏几乎天天都要通电话,后来她说电话费贵就改成写信,我也由了她;可第二年她的信件就越来越少了,直到我寄出最后一封信,等了长达半年也没收到她的回信,打她电话也打不通。”
那时应该便是到了凉夏发病的时候了,她无力再握笔或者是不敢告诉杜少泽事情真相。
不知道是不是日记本的原因,杜少泽逐渐散了之前的戾气,只剩消沉与悲恸。
我把心一横,冒着他再动怒的风险将心中憋了很久的话问出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要找你很容易,只需要随便安排人去调查就行了。等我查到你们的时候发现现实真的很有意思,你妈得了尿毒症性命垂危,她一心维护的女儿却生在一个不堪入目的家庭里,承受着丈夫的暴力与婆婆的唾骂。”
心头钝痛,那是我不堪回首的过往,此时就像被重新揭开已经愈合的伤疤似的。
用力握了握拳,对他道:“既然你满心仇恨,看到我跟我妈如此凄惨,岂不是正如你意。你不该是任由我妈自生自灭,也任由我在那不堪的婚姻中煎熬吗?”
“因为不够。那些报应对你们来说是痛苦,对我而言还远远不够弥补失去凉夏的痛,我要亲自为凉夏报仇,要让当初凉夏所尝到的屈辱加倍地还在你们身上!”
我定定看着他,忽而感觉极度嘲讽:“可如今呢?凉夏的日记你也看了,她对我妈没有半点恨意,甚至她还让你来爱我呢?”
“爱你?你配吗?”他无情地质问。
我点头,“是,我是配不上你。可你这个口口声声爱着凉夏的男人,却终究还是要娶别的女人,可见你的爱情也并没有太高尚。”
男人永远都是对别人一套制度,对自己却又是另一套制度,他可以移情别恋了还高喊爱情至上,却不去想自己的行为是否配得上爱情两字。
杜少泽沉怒地盯着我,那眸中燃烧的火焰像要将我烧尽一般。
却从他齿缝中迸出几字来:“苏眉是凉夏的堂姐。”
我脑子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要娶的女人,是凉夏的堂姐。凉夏说过,那个家里只有苏眉对她是最好的。”
我彻底怔愣住,凉夏与苏眉是堂姐妹,那凉夏就也是苏家人,她其实是姓苏?
一直听杜少泽喊凉夏这名字,妈妈也矢口不提苏家,所以我只当凉便是姓氏,却原来其实凉夏应该叫苏凉夏。那么苏眉对我如此愤恨,除了杜少泽的关系,还有凉夏的原因?
杜少泽带我离开校区房时我依旧恍恍惚惚,以致于有辆电瓶车往我身上撞来却不自知,是杜少泽眼明手快将我往身边一拽,我被拽的扑跌在他怀中,只觉身后那电瓶车几乎擦着背呼啸而过。我脸色发白地扭转过头,只看到那辆电瓶车的车尾。
心头蓦然而沉,上次在医院被护工撞倒已经证实是苏眉所为,这次这辆电瓶车也会是她安排的吗?如果是,那她当真是要置我于死地。
杜少泽眉宇紧蹙了对我低喝:“眼睛不看路的吗?”
我从他怀中挣脱开身子,往后退了半步,低下头道:“我没事,我们走吧。”
他冷盯了我一瞬,丢下我径直走向了车,背影都带着一股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