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辞知道她吓坏了,刚想伸手去牵她,就被她躲开了。
她后退了一步,像被人抽走了主心骨,颤抖的指着检查室:“他就是当年那个孩子是不是?”
“年年你听我说……”
“王八蛋!”宋初年哭得声嘶力竭,“周慕辞!!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她推开周慕辞转身就走,大腿却突然被一个柔软的小东西抱住。
“娘,我是兰生啊……你不要我了吗,娘……”兰生死死抱住她的大腿,金豆豆一颗颗往外蹦。
宋初年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这孩子,他软萌的声音勾起了她心中关于他的所有回忆,甚至想起了初次见面时,小家伙牵着她的手,古灵精怪地说以后要用零花钱养她……
可是他是周慕辞和米依的孩子啊……
她僵直了后背:“我不是你的娘,你也不是我的孩子……”
心很痛,痛得仿佛呼吸一下都能要了她的命,可她还是弯腰,伸手一根一根的将小家伙的手指掰开。宋初年明知道自己和这孩子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知道因为这孩子自己失去了多少,可是当自己的手覆盖在小家伙那肉嘟嘟的双手上之时,当她一根一根掰开小家伙的手指之时,眼底却突然涌上一股热泪,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忍住没有让自己眼眶里含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心像是破了一个口子,又一次将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撕裂开来。
“娘……”向来坚强的小子,哭红了鼻子:“兰生只有一个娘,你不能不要我啊……”
周围围拢几个病人和护士,有的认出了周慕辞,有的则是用眼神谴责宋初年太过绝情。周慕辞冷了脸,卫南的办事效率越来越低了,让他送给亲子鉴定,这么长时间都送不来!
周慕辞不再等卫南了,上前弯腰将兰生的手从宋初年的腿上扒了下来,然后一把抱起了兰生。
兰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伸出小手又抓住了宋初年的T恤,死活不撒手。
“放手!”周慕辞命令式的对着兰生开口。
兰生泣不成声的结巴着说:“不、不放!”
小家伙一边抽泣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抹了抹鼻子和眼泪,然后又生怕一只手抓不住宋初年似的,把另外那只脏兮兮的手也抓住了她的上衣。
宋初年始终背对着二人,生怕自己一转身看到小家伙委屈又可怜兮兮的脸蛋,会狠不下心来。
她自认本就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可是却在这一瞬间做了最狠的事。
或许兰生再坚持一会儿,她就会忍不住回眸了……
可没想到的是,周慕辞会突然之间狠下心,硬生生的将孩子的手掰开。
也许是因为太震惊了,所以刚刚一直强忍着没有回头的宋初年,就在那一瞬间回了头。
周慕辞怀里的小家伙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一直伸出爪子想要抓住宋初年。
宋初年生硬的别开脸,转身要走。
周慕辞却一手抱着兰生,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没等她的同意,就拉着她往后拽。
“松手!你要带我去哪儿?”
“鉴定中心。”
旁边的兰生眼看着宋初年被周慕辞拉住了,这才收住了嚎啕大哭的架势,只是刚刚哭得实在是太认真了,这会儿好半天都收不住,只能一声一声,狠狠地抽泣着。
周慕辞的力道不小,宋初年被他攥着朝前走了几步。
“你有病是不是?你放开我!什么鉴定中心?”
“今天我给你的那份文件你没看是不是?”周慕辞问。
宋初年沉默下来。
周慕辞总算松开了宋初年,他低头看着哭得抽抽搭搭的兰生:“叫妈咪!”
兰生横着擦了一把鼻子,红通通的小鼻子虽然还带着鼻音,但是却异常干净利落的叫了一声:“妈咪!”
“周慕辞!!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喝醉那天晚上,我拔了你和兰生的头发做亲子鉴定,今天给你的那个文件袋里面,就是鉴定结果。兰生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是我们的宝宝!亲生的!!你要是不信,现在可以再验一次!”
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华康亲子鉴定中心’那八个大字,宋初年摇着头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死了,是你亲自抱着我去看的……”
宋初年的情绪失了控,比当年她得知孩子死在了手术台那一刻还要疯狂。
周慕辞伸出双手捧住她苍白的脸:“过去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但兰生是我们的宝宝,他还活着。”
“你骗我!”宋初年清澈的目光里,皎洁得像是深夜的一轮圆月,她尽量压住自己的声音,却依旧有些颤抖的说:“我听到的……你在手术室外说要救她,你说……救米依,我亲耳听到的……”
姗姗来迟的卫南正好听到这话,他实在忍不住为周慕辞挺身而出:“宋小姐,你误会周总了。他说的是‘救米依,我要她活着。但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整个中心医院陪葬’。周总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他将整个医院在职员工的血液档案调出来了,第一个送过去的献血者,是送到你手术室里的……”
“卫南。”周慕辞开口打断他。
宋初年情绪激动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你骗我,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骗我……”
“我爱你,年年,这是真的,从来没有变过……”
“你闭嘴啊!!”
“哪位是兰生的家属?”就在气氛恐怖又僵硬时,护士突然拿着检查结果出来了。
周慕辞刚应了护士一句,宋初年就推开卫南,趁乱跑出了医院……
刚进电梯就撞上了一堵肉墙。立谦修正好下班,没想到会被人撞个满怀,低头一看,竟是宋初年。
“这莽莽撞撞的干嘛……”立谦修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宋初年苍白的脸上挂满泪痕,像是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一样,他立刻收起谈笑风生的脸,抓着她的肩,“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