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打不打这个电话,我也无所愧疚了。毕竟是我调皮让人家小姑娘受委屈了。
我不是老好人,我也不是热心肠的善人。只是看着她孤独无依的样子,想到了十岁的我,也是这样自卑无靠小心谨慎。是陈深伸出一双温暖的手,给予我光明与渴望。同样,我希望这个电话号码将来有一天能帮助到她,那就足够了。
尹尧和在楼下大厅等我,我婀娜多姿地走向他。
他薄唇中叼着一根大雪茄,见我来赶紧扔给强子灭掉,“干嘛去了?”
我笑意盈盈地凝视着他,“给你找麻烦去了。”
尹尧身上没有酒味儿,不过浑身都是烟草味儿,可能是今天进局子抽个不停,本想开口说他抽太多,可话到嘴边如鲠在喉,最终没有说出口。我内心是不想再说抽烟一事的,免得他以为我多在意他。
他一把搂住我的细腰走进电梯,“小屁精!”
强子先去地下停车场开车,此刻电梯内只有我和他,我十分正经地说,“说真的,往后那个小妹若是找上你,记得帮她一次,就当做帮我,可以吗?”
“冯小姐向来惹是生非,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没想到尹尧拒绝地那么迅速,那么彻底,不留一丝讨价还价的空间。
我看着电梯从一层到负一层,都没有接话。尹尧率先走出电梯,然而我却站在原地像被定住了呆滞着一般一动不动。
他感到不对劲儿,转过身来看我,无奈摊手一笑,“冯小姐生气了?”
我依然不理他,眼看着电梯门即将关闭,他飞速奔过来,用手拦住了电梯,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到无路可退之时,他摸摸我的脑袋,“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我吸了吸鼻涕吞了一下口水,装着用哭腔问,“你答不答应?”
“好!”他二话不说牵着我走出去,强子在外面候着,我们直接回到顶层公寓。
今晚回来得早,不到十一点我闲着无聊便打开电视连上康熙王朝的剧集,独爱这部剧百看不厌。
然而尹尧今晚居然没进书房,我侧躺在布艺沙发上的一边,他躺在另一边也看得入迷津津有味。
我们真的好像老夫老妻,朝九晚五后吃饭散步再看看电视,今晚像极了普通上班族简单悠闲的生活。
“你知道周赫的事吗?”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尹尧目光刹那间转到我身上。
他摸了摸并没有胡渣的下巴,眯眼反问我,“什么事?”
尹尧一定是在演戏,周赫也算他的小舅子了,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小摩擦和一些恩怨纠纷,如今周赫聚众吸毒淫乱,他不可能没收到一点儿风声。
我摸了摸还未消化的远滚的肚子继续问他,“难道你不知道吗?”
尹尧望着我嗤笑了一番,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伴随着眼角淡淡的岁月皱纹,倒是显得男人味十足,迷人摄魂,“难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我注视着尹尧的眼睛入了迷,电视里骤然传来康熙帝的一声咒骂,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你不是说你五十不知无事不晓吗,如今看来也只是笑话。”
以前做的指甲已经脱落了,这几天得好好选一个颜色花纹,重新再做一次。
尹尧饶有趣味盯着我的手,“冯小姐想问什么别拐弯抹角,我更喜欢你的大胆直白。”
“好吧,周赫吸毒了。”
我怕这个直截了当的消息会使他无比震惊,谁能想到威名显赫,一度被外界看好的周赫也沉迷于毒品无法自拔了呢,谁能想到他还是在自己妹夫的会所里吸呢。
真正的富贵人家最忌讳碰毒,那是给家族蒙羞,让整个家族颜面扫地的不可原谅的事,如若传出去是要被世人笑话的,外加上周赫本来就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的人生活作风再恶劣一点,他基本上是毫无希望了。
可我说出后,他并没有我想象中震惊,整张脸仍然波澜不惊,不露一丝情绪,“是吗?冯小姐怎么消息如此灵通?”
我走到饭厅的冰箱里,拿了一杯鲜榨蔬菜汁,端过来在客厅品尝。王嫂如今已很懂我的胃口,哪些蔬菜我不吃哪些要吃,她都一清二楚。
我抿了一口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可你一定知道对吗?”
一直在问尹尧知不知道周赫吸毒之事,归根到底只是试探他。
尹尧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分钟后他才缓缓开口,“冯小姐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是不会把我的计划告诉他的,至少不是现在,对尹尧我没有胜算。一来周赫是他小舅子,万一他把这种要命的计划泄露了,那我性命难保。上次我祸害许婧怡之时他已经提醒了我,周赫和我之间他选择谁我真的猜不透。二来是他愿不愿意帮我,那又是另一回事儿,次次求他我已无法报答。
我只好胡乱说一通扰乱他的思路,“在你尧哥的眼皮子底下,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打打嘴炮罢了,你还真高看我了。”
尹尧掸了掸烟灰,朝我哈出一口烟雾,一圈圈烟雾从远处飘过来,让我难受死了,他见此闷笑道,“你看了这么多遍康熙王朝,一定清楚康熙是如何打倒鳌拜,提前新政收复大权的。”
没想到尹尧也看过这部电视剧。不说真正的历史,只看在这部电视剧里,康熙八岁匆匆继位,那时朝纲被鳌拜等首府大臣把控,康熙根本没有专政的实权。他隐忍了整整六年,期间拉拢了索中堂,被迫娶了他不爱的索家孙女为皇后,到十四岁时一举歼灭鳌拜一党,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尹尧这是在提醒我隐忍,他最清楚我对周赫的仇恨。可的确目前我对他就是以卵击石,白送性命。
我用异样的眼光审视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尧哥你想多了,我先去洗澡了。”
逃离尹尧,逃离这段失败的谈话,是我唯一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