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觥筹交错的生日宴上,纪安宴挽着盛装的林可如,在一众宾客中众星捧月。
“长乐呢?”沈念余上前拦住他。
得知她跟他秘密结婚的那晚,沈念余酩酊大醉。
沈念余守护在她身边那么多年,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愫被人抢先一步,就此步步错过,再没有机会。
这个姓纪的新婚不过几天,而他现在却跟别的女人高调出现在宴会上,那她呢?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不由得他不担心。
“她是我的妻子,自有保姆照顾,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纪安宴冷下脸下逐客令,却还是避开人拿出手机,然而关长乐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他眉心紧皱,心头忽地升起不好的预感,来不及换下宴服赶回观庭。
打开卧室,一眼看见的,赫然是地上那张憔悴惨白的面容,以及大腿处触目惊心凝固发黑的血……
难道自他离开后,她就一直没人看顾?纪安宴心头蓦地一紧,有把看不见的铁锤砸在胸口。
他正要上前,沈念余却先他一步上前,将生死不知的人扶了起来。
沈念余双手颤抖,甚至不敢太用力,不过短短几天而已,这还是那个一脸幸福,对她说自己已经找到归宿的长乐吗?
背上单薄消瘦的人轻得好像一页薄薄的纸,沈念余眼圈发红,尽量放轻脚步,生怕跑得快了,跑急了,她疼。
他的长乐是最怕疼的,小时候哪里磕了碰了,都要让他吹一吹才能止住眼泪:“好长乐,撑住,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纪安宴见他想将人带走,拦住去路,满面寒霜:“她是我的妻子,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多管闲事,我会安排家庭医生,把人放下。”
沈念余眼中含恨咬牙切齿:“你不配做他丈夫!”
不配……纪安宴越过她肩头,望向那张灰白如死的脸,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下颌动了动,说出的话却是:“配不配,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没错,自己不在乎不是吗?这个肮脏、下贱、害他失去至亲的贱女人,落到这副田地,也是咎由自取不是么?
纪安宴侧过身去,放任两人消失在视线中。他一把解开领带,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却依然压不下心中的烦闷。
果然自己还是心太软,看着她刚才那惨败模样,心口竟会丝丝抽痛。
姗姗来迟的张妈李妈自知闯了大祸,被屋内压抑的气氛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都哑巴了?还不快说!”
两人骇得双膝一软,立时跪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她们岁数明明比他大一倍还有余,但就是怕他。
李妈不敢辩解,只一个劲弯腰鞠躬,自责自己错了。
张妈怕纪安宴怪罪,索性将过错往关长乐身上推:“先生,是我们的错,可是也是关长乐不让我们管啊。送饭给她她都砸了出来,又说不想看见我们,叫我们滚。我们只是这个屋里的下人,谁的话也不敢不听,只好把她锁在屋里才敢离开的。”
纪安宴听了,冷笑连连:“这个女人,我竟不知原来是这么矫情的——呵,关长乐,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吧?终于懒得装下去了么?”
他睨了一眼地上两人:“你们两个也未必不是借着我的吩咐阳奉阴违。她不吃,不知道塞她嘴里?”
纪安宴恼怒,自己说看住人,可不是把人关在房间里不闻不问!
关长乐睫毛颤动,一睁眼,脑海中闪过的就是那些撕心裂肺的绝望画面。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横过眼角,缓缓滑进枕中。
沈念余看着这样的她,心如刀绞:“长乐,离婚吧,我已经后悔把你交给他!”
那些虐待的伤痕,还有她那处难以愈合的的冻伤,是他不敢提及的痛。要是自己再晚来一步,恐怕长乐已经……他不敢想象。
关长乐默然,她的结婚证拿到才不过一个星期,有谁的比这段虚假的婚姻更短暂可笑?
沈念余看她沉默,终于忍不住了:“你被困禁在冰冷黑暗的房间里的时候,他却衣着光鲜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值得吗?!”
关长乐心中一痛,不愿再提,转开话题:“念余,你认识一个叫范安白的人吗?”
沈念余闻言,心中顿时泛起惊涛骇浪,面上不由泄露几分,他掩饰不及,故作随意问:“不怎么认识,怎么?”
关长乐皱眉:“所以你也认识的,为什么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念余同她从小长大,连他都知道的人为什么她却不认识?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别放在心上。”
“可纪安宴说,是我害死了那个人,还骗走他500万。我怎么可能做下这种事?他说范安白就是他弟弟。”
“什么?!”
沈念余始料未及,他万万没想到两个不同姓的人竟然是兄弟!
“你果然认识的!”关长乐央求,“告诉我好不好?这些天来我脑子很乱,无论怎么回想都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偏偏又觉得熟悉,一拼命想脑袋就痛。仔细回忆起来,我似乎对于四年前的记忆真的没什么印象。”
“别胡思乱想,我的确认识他,但他的死不关你的事。”
“告诉我吧!如果别人的死跟我有关,那我就去坐牢,可如果不是我,就是纪安宴冤枉我!”
因为一个误会,自己两年的感情成了一场可笑的骗局,甚至承受那样的羞辱与伤害,她又怎么会甘心?
纸终究包不住火,只是沈念余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可是,他不能说,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长乐拉出漩涡,他怎么能让她再回到那段痛苦黑暗的过去?
正要编织一段借口搪塞过去,却见门口站进一个人,如同遮天蔽日的滚滚乌云,带着压抑雷霆之势。
纪安宴快被气疯了。
他纪安宴的女人,即便再厌恶再唾弃,就算是死,也该死在他纪家大宅里,所以现在他要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