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所大宅,沈肆被带到了庭院中央,那两人突然抽身离开,她一回头发现人不见了,于是环视了一圈周围,如果现在逃走,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
这心思一旦产生就越来越强烈,但她还没迈出脚步,就被一个温和的女声叫住了。
“沈小姐这边请。”
沈肆迟疑的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穿着素雅,举止间散发着高贵,面容看起来才三十岁,却有五十岁的老成。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要随我去见一个人,这于你于他,都很重要。”
沈肆听着皱了眉,现在对她来说见到商老才是最重要的,跟这些扯不上边的人,她真不想胡搅蛮缠。
“是不是我见了你说的人,我就可以离开。”
那女人的笑突然诡异起来,沈肆的心一咯噔,顿感不妙,却听那女人说,
“放心好了。”
放心?用这种方式把她绑来,现在又故作玄虚,放心二字从何而来啊?!
但沈肆向来看得开,既然别无选择,还不如去见见这个非要见她的人,究竟是何方牛鬼蛇神。
拳头猛地握紧,再抬头脚步已坚定的迈出去。
沈肆紧跟着女人,一路面色忐忑的东张西望,实则暗中寻找有价值的信息,途径二楼走廊,墙壁上的油画一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画里是一个女人的背影,沈肆一眼就有种若即若离的熟悉感,正深思着,女人却突然停下来。
“看了一路可看出什么门道?”
沈肆故作莫名其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女人淡淡一笑,不再理会她,而是推开了眼前的红木门。
“人到了。”
明明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女人却已转过头来示意她。
“进去吧!”
沈肆奇怪的往里面张望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像灵魂深处的钟鸣声,一声声空灵悠远,指引她走进去,走进去
然后她的脚步受了魔一般不受控制的走向那扇门,好像从一开始忌惮的未知的危险,此刻竟完全被遗忘。
步入房间,准确的说是书房,装潢是书香世家该有的样子,沈肆第一眼便定格在窗那边的背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似乎在哪见过呢,却想不起来。
那人迟迟不转过身来,沈肆打量着背影发呆,一时之间,空间里尽是寂静。
“先生,您是?”
沈肆才开口,那人便转过身来,眼下她看清楚了他的脸,却是大惊失色,脸色泛白,不祥的预感波涛汹涌而来。
“顾”顾靖之?
怎么可能?!他不是在坐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看来你对我并不陌生。”
他缓步走过来,沈肆紧张的一步步后退,手心攥满了湿汗。
顾靖之在离她半米处停下来,凝视她的脸良久,那眼神,竟是十分动容之色。
“像,太像了!我竟然没有提早看出来。”
沈肆深深呼了口气,她想她不应该自乱了阵脚,见到顾靖之,那么之前的疑问就说得通了,当初她为了对付顾萱然,联手商行远将他送进监狱,他怀恨在心,这才有了今天的绑架。
但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像?像什么?
“你在说什么?你今天绑我过来,究竟想干嘛?”
顾靖之双手一背,步履从容的往回走,直到在办公桌前坐下,他才又看着沈肆,笑。
“怎么能说是绑呢,你初到N市,我只不过好心请你喝杯茶,顺便帮你安排了一处好住所。”
沈肆冷笑,“别说些冠冕堂皇的,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她的语气冷硬,顾靖之也不恼,甚至还在笑。
“连脾气都那么像。”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和谁像?”疯言疯语,莫不是从牢里出来脑子不正常了?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肆简直想翻白眼,但又无奈至极,这个人老奸巨猾,可比她要道行深厚,无论如何,僵持太久对她没好处。
“你要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那可就找错人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对付你。”
沈肆这番为了自保把之前的责任全都推脱到商行远身上,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试探顾靖之的态度,只能暂时对不住商行远了。
果然,顾靖之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一提及,他脸色都变得阴狠起来,沈肆看得心都颤了几下。
“找错人了么?那可未必。如若没有你跟着瞎掺和,把萱然也牵扯进来,只怕那姓商的也奈何不了我。”
沈肆想,这个人已经漠视法律到了一定的境界,难怪会有顾萱然那样的妹妹,他们本该受法律的制裁,却终究还是逍遥法外游刃有余,这世道,当真是毫无公平可言。
“你以为,顾萱然有多无辜,她害人不浅,罪有应得。”
“那你呢?”顾靖之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你年纪轻轻就肆意破坏别人的家庭,你以为你有多纯良?”
“我听说你和冯警结婚了,当真是不知羞耻。”
沈肆紧咬着下唇,只有这件事,她没办法做到理直气壮,即使当初有那么多无可奈何,有那么多情有可原,可这说起来不太好听的事情,终究是她心里的一道坎。
顾靖之见她不说话,面露得意,这反而激发了沈肆的不服输的性子,骄傲的昂起头。
“也罢,我今天也不是为了跟你翻旧账。”
这就让沈肆看不懂了,不翻旧账,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靖之突然变得笑容可掬,沈肆却觉得怪瘆人的。
“你刚才不是问我,你和谁像?”
沈肆狐疑的瞥他,他今天说的铁定没什么好事,无论说什么,她都得思虑着要信几分。
“你既不是为了翻旧账,那必然是有事要通过我达成,我倒要看看你说出什么花来!”
说完沈肆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来,仰起头一脸桀骜不驯的笑意。
“倒是小看了你的气魄,不过听我说完,但愿你还能笑出来。”
哼!你看我笑不笑得出来。
“沈肆,你可知你的生母是谁?”
沈肆皱了皱眉,还没说话他已紧接着开口。
“商锦舒。我说得对吧!”
“你怎么知道?”沈肆深感不妙,他居然连这些事情都知道,而且,似乎还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你是她的女儿,还知道你的生父是谁。”
“是谁?”沈肆激动之下站了起来,尽显急切,但转念一想,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不可能知道,别想骗我。”
“骗你?呵”
“当初我和你母亲情投意合,却被人活生生拆散,但你母亲心里只有我,即便嫁入冯家,也不曾舍下我们的感情,以至于”
沈肆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会是这样”
“我母亲毕生爱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冯景霖,你不要胡说八道,往她身上抹黑。”
沈肆克制着情绪,眼睛已然湿润。
“哦?是么?那你又是从何而来,想必你已经弄清楚和冯景霖的关系,真如你所说,他们相爱,你又怎么会不是他们冯家的种!”
“那是有人强迫她!”沈肆眼眶通红,嗜血般的红,突然狠戾的看向顾靖之,“如果真的是你,你便是强迫我母亲的罪人,强奸犯,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可她现在受他控制,说这些狠话毫无杀伤力,顾靖之靠近她,温和的抬手欲抚摸她,却被她躲开。他猛然发狠掰过她的头,扯得她的头发生疼。
“你终究还是得认我,不是么?”
沈肆眼神坚定,毫无躲闪,咬着牙一字字的吐出。
“我、不、认!”
顾靖之开始有几分赏识这丫头的胆识,宁死不降,有了这样一个女儿,他的事业也会事半功倍。
只不过是驯服一匹野马,他有的是耐性和手段。
“其实你认不认并不重要,但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呢?为了表达诚意,我们做个鉴定好了。”
沈肆看着他手里的发丝,想起他刚才放在自己头上的掌心,心里恨得牙痒痒。
“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和你,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最好现在让我走,不然,冯警不会放过你。”
“着什么急,到时候自然会放你走,且先在这住下吧。”
话音一落,门从外面被推开,又是那两个男人,沈肆警惕着不让他们靠近。
“你这是非法拘禁!”
“我留我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违法呢?”
他这句话就像命令似的,那两人双双上前来抓她,没有一点挣脱的余地。
“带小姐回房。”
“你们放开我!放开”
沈肆是被架着出了书房,又被架着上了三楼,那两人真是没有一点感情,推开一间房的门,硬生生的把她扔进去,她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还没缓过来,门已经被锁上。
“靠阴沟里翻船了!”
沈肆捂着擦破皮的手肘,踉跄地站起来,把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像是精心布置过的,看来,顾靖之预谋许久了,这一次她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南港机场。
雷雨已持续两个小时,航班也被延误,冯警静静看着外面的雨幕,眼里俱是深沉。
几个小时前,冯警派去跟着沈肆的人突然跟丢了她,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直觉告诉他沈肆出事了。
而就在不久前,他从警局得知,顾靖之早几天前出狱,现就在N市,这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枚炸弹。
他不该放任她一个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