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回来吗?”
沈肆还算老实的站在他面前,令她满意的是,这个开场白又冯景霖来开始,她也就少费了些脑子去想那些弯弯绕绕。
“您有话就直说吧,我谨遵教诲就是。”
冯景霖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倒和冯警如出一辙。
“你今日和阿警闹不愉快,可是因为江蔓虞?”
沈肆低着头不回话,不反对也不认同,当然,也不属于默认,总之就是一副拒绝交谈的态度,瞬间就让冯景霖窜上了火气,一掌拍在桌上。
“是或不是就一句话的事情,回答有那么困难?!”
他想借势吓唬住她,沈肆却板着脸冷眼看他,有如看一场索然无味的独角戏。
“您说我闹不愉快是因为江蔓虞,所以您到底是有多高看她?”
高看到,恨不得今天的儿媳是江蔓虞而不是她沈肆,对吧?!
沈肆很想这么问出口,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她到底是忍了下来,有些话没必要说得太透彻,说多了只会让双方都难堪。
“你这话什么意思?!”
继而沈肆又蔫了回去,耷拉下脑袋,觉得这样的对话真没意思,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没什么意思。”
冯景霖以为她在示弱,冷哼一句,手背在身后,显得尤为老派,“我早和你说过,要嫁进冯家,尤其嫁的是阿警,你就要想好是否能承受得起这份责任的重量,现在你明白了?可有后悔?”
沈肆冷笑了一声,声音平淡,“明白了”尤其无力的叹息一声,“但有什么好后悔的呢?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管走下去,从没想过回头。”
但走上一条路不代表再没有分岔路口,即便山重水复,她也会拼一个柳暗花明,这就是她从不后悔的资本。
“那你可明白,阿警身负冯家的使命,他做的一切都不仅是为了你们的小家,他要顾全的是冯家的大局,是整个南港的大局!你要真的明白,就不应该在这节骨眼,不但不跟他站在同一条线上,反而成为他的绊脚石。”
这样的兴师问罪可真是奇怪,他怪沈肆不体恤冯警,不帮他,可明明是冯警亲手将她推开的,或许她确实存在误解,可他也从未想过解释不是么?
“如果为了家族利益连婚姻都可以牺牲,这份责任不是我担不起,是我不屑于去承担。从一开始我就在认真的对待这一段婚姻,凭什么你们几句话就将它置于牺牲品的位置上?!”
“豪门家庭只有利益没有感情,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永远看不透这一点,最后受苦的也只能是自己。”
一场辩论下来,沈肆也累了,也许人与人之间有些不同是注定无法跨越的,争辩又有什么用呢?
对与错又是什么,人心偏向的永远是对的,对错都可以被颠覆,对可以是错,错也可以是对。
最后的最后,沈肆闭上了眼,万分的无奈,“我不是不知道冯警肩负的责任,也不是不理解他,是他从未平等的看待过我,他从来都把我排除在外”
冯景霖看着她推门离开,也没再拦,唯有一声叹息,这个世界的人都在追求名与利,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才会揪着平等二字不放。
平等,能成就荣华富贵?平等,能渡越生死?生死之间享受荣华,才是这时间永恒的追求。
沈肆来到大厅,被赵婧拦个正着,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应付,冲撞了公公,不能把婆婆也得罪了,那她日后可真算没好日子过了。
“妈,你找我有事吗?”
赵婧一股劲儿把她拉到走廊角落,确认周围没人了,才放开了沈肆。
“你说我能有什么事?除了操心阿警,就是操心你!你跟妈说说,你和阿警究竟怎么了?”
沈肆拢了拢被微风吹散的头发,挤出一抹笑意,“没事的妈,就是工作上的分歧,我跟他闹别扭呢!您不是说夫妻之间总会有不愉快么,床头吵架床位和!?”
赵婧被沈肆逗得一乐,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沈肆还没弄明白就被她温柔的戳了戳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合我心意呢!真没什么大事也别闹太久,伤感情,听妈一句劝,两人好好的谈一谈,有什么心结都要解开了才好。”
沈肆受教并且乖巧的点点头,“嗯,我记住了。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说完她便要离开,刚松了口气,又被赵婧叫住,沈肆啊的一声,转过身,干笑两声:“妈,您还有吩咐?”
“记得妈说的话,孩子,要乘早!”
沈肆汗颜,蒙圈的胡乱答应着,逃命似的跑出了院子,生怕赵婧还有什么吩咐再叫住她,这一晚上她都别想走了。
冯警一直在宅子外等着她,一出门就看见了他的车,沈肆呼了口气,大跨步走过去,像往常一样自觉的坐上副驾驶座。
两人相对无言,未免尴尬,很快冯警便启动了车。沈肆歪着头看了一路窗外,车到达帝睿名居,一停稳,沈肆以最快的速度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冯警这次没犹豫,锁上车追上了她,走在她的身侧,好几次伸手想拉住她,不是临了他自己退缩,就是沈肆下意识一缩,最后到了家门口这手也没牵上。
一时无话。
晚上沈肆独自在客房收拾行李,冯警全程陪同,但就是跟木头一样怵在门口,瘫着脸,好像深受委屈的是他似的,沈肆看他一眼都觉得伤眼,索性把他晾在一边,自顾自的忙活。
“明天几点的飞机?”
沈肆忙得大汗淋漓,他依旧没有帮忙的意思,这本是要逃离他的事情,自然要让她受点苦。
如若沈肆知道他此时心里想的什么,非要一个拿这饱满的行李箱去招呼他一顿不可。
但沈肆不知道啊,只清淡的瞥了他一眼,撂了简简单单两个字:“九点。”
冯警却在这时忽然上前,紧攥住她还在整理东西的手,沈肆用力拔了几下,他无动于衷,她酝酿了一晚的火爆脾气临近爆发。
“你干嘛?!”
他正经十分的说:“晚上吃饱了么,我做饭给你吃。”
沈肆就愣住了,再大的火气瞬间被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