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警回到家时,沈肆已经睡下了,他静默着床上鼓鼓的一包,现在不过八点光景,平日她的作息就不算健康,常常是他态度强硬逼着她才算老实,除此之外,她早睡的原因无非就是两个:
身体不舒服或者心里不舒服。
目测,就这么过去的话,被砸枕头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他无言无语的退出去了。
退出去了!!
沈肆听见门轻轻合上的声音,不可置信的弹坐起来,他、他就这么出去了?!!
他不会看不出她在装睡吧!!?
沈肆郁卒,正踌躇满志,门口又传来动静,她一个哆嗦,还没来得及躺回去装睡,冯警已侧身进来,背着手站在床边,沉着脸和她对视。
良久不说话,沈肆仰着脸嫌累,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赌气似的去拉被子,就要一头倒下去之际,出其不意的,冯警竟然用手掌托住了她的后脑勺,顺势一捞,她闷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沈肆有五秒的大脑空白,瞪大了眼睛在他怀里就要挣扎脱身。
“你放开我!放开!”
她既气愤又好笑,冯警越不放手,她越用力的胡乱一通乱拱,饶是冯警力气大,面对这架势也无处使。
“当心孩子!!”冯警终于恼怒,低声吼道。
沈肆猛地停顿,本来心里就够憋屈,这会儿他再凶点,眼眶顿时泛了红,抵着他的胸口用力推了一把。
“你就知道孩子!”
“难道我不知道当心吗?我比任何人都紧张!”
“你知道紧张就不应该让自己置身险地,做危险的事情,你今天干了什么都忘了?!!”
冯警也是气极,但又受理智影响拼命在克制着,她不知道他今天经历了怎样的心情起伏,看到她安然站在那的时候,他暗自舒的那口气,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酸。
他并不怪她推倒顾萱然,对于他来说,只要她好好的,其他人的死活根本无伤大雅,知道她会不高兴,但还是亲自送了顾萱然,一是要让她长长记性,二是,有些话他有必要和顾萱然说清楚。
但这些沈肆都不懂,她不懂,一次次的冲动莽撞,屡教不改,非要受到了教训才知后悔,这是她最大的问题。
沈肆静静看了他几秒,热泪滑落,她眨了眨眼不服输的擦掉,“我没忘!顾萱然故意追车制造跟踪我的假象我没忘;我没忘她逼停我的车如果不是我刹车及时,现在等着你的就是一尸两命!
她做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就是在你面前表现她有多善解人意,而我,就是一个三心二意难忘旧情的坏女人!”
列举完种种,她像累极了一般闭了闭眼睛,声音无力的继续说,“而你竟然也信了她,这些,我也没忘~”
白天为了摆脱顾萱然,猛踩油门的时候她整颗心都是悬着的,直到被逼停了下车和顾萱然对峙,她表面轻松,可紧绷的神经没有一刻放松,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尤其是顾萱然,否则,只会更加危险。
冯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终是无奈的替她拭去泪痕,故作轻松的问她:“我说你一句你回我十句,就这么委屈?”
沈肆也感受到他态度的软化,其实他们都知道,所有刺伤对方的语言,都是言不由衷,正是因为明白,只要他示弱,沈肆便溃不成军。
她哭得更凶,一头扎进他怀里,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直到现在,她所受的惊吓似乎才在慢慢的治愈。
“就是这么委屈!”
冯警听着她孩子气的回答,无声的笑了,如此,他也只能用哄孩子的办法来哄她。
“是我让你受了委屈,我认错,我认罚,嗯?”
沈肆原本还在捶打着他,听他这么一说,所有的力气渐渐被他的温柔化解,慢慢的环住了他的腰身。
冯警任由她抽咽了一会儿,握住她的双肩从怀里把哭得乱七八糟的人儿拉出来,“好了,不准哭了,对孩子不好。”
沈肆本也没想哭了,只是没那么快收得住,哭得双颊通红,泪眼模糊,还真有几分让人心生怜爱的模样。
“你说的认罚,当真?”
冯警失笑出声,一边帮她抹掉眼角残留的泪水,一边无奈的点头回答,“自然当真。”
沈肆哭得嗓子都哑了,还不忘傲娇,“行,你告诉我,你去送顾萱然,说了些什么?”
冯警似乎早有预料她会这么问,挑了下充满笑意的眉眼,干脆利落给她回答,“警告她,不准她再来烦你,被我发现一次,就送她回监狱。”
沈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噗的笑出声,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有意逗她开心,事实可能并不是这样,但她至少明白,他还是相信她站在她这一边的,这就够了。
笑完了又故作严肃的拍了他一把,“哪有你这样的,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
“我只对你始终如一。”
我只对你始终如一。
沈肆心中重复了一遍,竟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词汇。不,应该是,任何言语只要是冯警说出来,总是更动听更易迷恋,不舍怀疑。这便是冯警可怕的地方吧,他对她无上限的宠溺纵容,让她不由自主的依赖沦陷,到最后不舍得放下、放不下。
她说过,冯警离不开她,可她何尝不是离不开的那一个呢?
不知哪里又触了她的泪点,莫名的又红了眼睛,冯警看她不对劲,又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居然有点慌乱。
“怎么了?怎么还哭?你想我们的孩子是个小哭包?”
沈肆顿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落得个哭笑不得,一边还真怕影响到孩子,用手抹着眼泪。
冯警看她实在笨拙,这么使劲儿揉眼睛,明天不知道成什么样,想着便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别动,在这待着,嗯?”
沈肆乖乖的点了两下头,冯警已经起身进了浴室,没多久便从里面出来,手里多了挑热毛巾。
“都多大的人了,哭起来还这么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