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沈肆交到陈沐手上的东西有两份,一份合同书,一份辞职信。
“什么意思?”陈沐惦着辞职信,眼神锋利。
“陈总,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去完成一件事情。”沈肆轻微弯腰,请求他的同意。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需要时间我就给你放假,用得着辞职?”
“沈肆,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有哪里不满你都可以提。”
沈肆有点无地自容,陈沐于她确实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她不可能在达到今天这个位置。
“就这样,要多长时间你说,我批了,这个,你拿回去。”陈沐把辞职信扔在桌面上。
沈肆猛然抬起头“陈总,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南溪公园里某一长凳上,沈肆举着那张渡金的名片,端详良久。
她终究是把工作辞了,陈沐对她很失望,一句送别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陈沐是大她两届的学长,私底下其实他们是不错的朋友交情,他心高气傲,去哪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她知道,他其实很为她着想,就像一个哥哥一样。
但一个人总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而有些人必定要辜负。
沈肆叹了口气,果断在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拨出去。电话里长长地嘟两声,最终才被接起。
“嗯?”
“冯警?”
沈肆看了眼屏幕,这居然是他的私人号码?!
“是我。”他貌似心情不错,声音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
“我知道是你。说吧,你让我干什么?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你为什么要辞职?”冯警说得很惊异,而电话这头的他,无比闲然自得地躺在沙发上,嘴角一抹邪魅的笑意。
“你不是”
“我不过是想请你过来坐坐,喝杯茶什么的,看来沈小姐会错了意。”
沈肆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冯警,你耍我!”
电话里传来男人淳厚的低笑,像是听了个笑话,让沈肆觉得很刺耳。
“沈小姐说笑了,冯某是喜新厌旧之人,太轻易得到的,我可不敢保证会珍惜。我是为你好,女人要是只想着依靠男人,难免有变成破鞋的一天,你这么聪明漂亮,我可不希望你会有那么一天。”
沈肆眼睛都快冒火了,恨不得把手机扔出去,强忍着才没破骂出口,狠狠摁了电话。
很好,冯警。
你害我丢掉的,我都会在你身上讨回来。
电话断掉,冯警的表情渐渐冷峻起来,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变,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整个南港市。
一只白皙的细手从后面圈住他的腰身,顾萱然的脸贴在他厚实的背上,一副娇羞小女人的模样。
“忙完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冯警不耐的掰开女人的手,坐回办公桌前“我还有事,你去吧。”
顾萱然拳头紧了紧,和冯警结婚三年,他一直不愿碰她,但至少还算体贴,可是最近,他的态度大有变化。
从刚才那通电话看来,怕是有女人要插足,这让她深感危机,不能再等了,他们必须变成实质性的夫妻,她才能彻底地抓住他。
“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处理?警,就陪陪我吧!”
顾萱然抓住他的手臂,轻晃着祈求他。
冯警看着眼前撒娇的女人,想了想勉强点了头。
顾萱然立马笑得灿然,像一个收到糖果的小姑娘,但转瞬之间,那看似清澈的双瞳里散发出阴险的暗芒。
南港市医院。
沈肆抱着一捧玫瑰进入监护病房,床上的人平静地躺着没有一点生命力,只有那仪器跳跃的声音才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沈肆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放下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打量了一遍男人苍白的脸,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
“大哥,这是我第1985次这样走进这间病房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都睡了三年了,也该醒了吧!”
沈肆扯起嘴角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冒出来。
这三年,每一次来看哥哥她都数着,就是想看看,到底要她来多少次,他才会醒过来。
沈肆是孤儿,连自己几岁被丢弃她都不记得,但她记得8岁那年是罗韧把她带回家。
罗韧十五岁失去了双亲,和弟弟罗放相依为命,父母去世后他们就没再读书,开始出去混社会。
沈肆被接到罗韧身边时一直住在东胡镇,据说罗韧兄弟俩的祖籍在那。罗韧给她在当地小学报了名,他说,也算弥补了他的遗憾。
他给她取名罗杏,把她当妹妹来疼,也担当起父亲的责任,教导与爱护,都是她不曾有过的。
小小年纪就尝尽人间沧桑,是他带她脱离飘零,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
沈肆记得住在东胡镇最开始那段时间,在老宅里,一到晚上睡前她就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她害怕得直哭,捂着被子直发抖。
适逢罗韧那日回去,看见那般的场景,忙上去将她搂紧,一开始她挣扎,她抵触别人碰她,任她怎么拳打脚踢牙咬,罗韧就是不放手。
待她渐渐冷静下来,才恍然发觉,这样的怀抱真是太温暖了,像一只寻求安全庇护的小兽,她往他怀里缩了缩,主动伸手拥住了他。
也就是那时候,沈肆开始依赖罗韧,随着年龄长大,依赖慢慢就变质了,变成了喜欢,变成了爱,可惜,这些都是她永远无法说出口的。
手机嗡嗡地震动两下,回忆被迫戛然而止。
是温璇的电话,出于职业原因吧,这妞总是神出鬼没的,继上次她把合同搞砸还把这烂摊子扔给沈肆,这还是她们第一通电话。
沈肆抹了把眼泪清了清嗓子,才接起,对面就开始喋喋不休。
“肆儿,你猜我看见谁了?”
沈肆张嘴就想揶揄她,不过鬼使神差的她就冒出一个名字。
“冯警。”
“我去,小肆儿你啥时候这么神了!还真是,我在ENJOY餐厅碰见冯警和她老婆了,而且她老婆还往他杯子里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沈肆皱了皱眉头“奇奇怪怪的东西?冯警没在边上?”
“刚才在呢,菜没上,估计打飞机去了。”
沈肆无语了一刻,人正牌老婆在那,用得着吗?
“肆儿,我觉着那女人是给冯警下催情药呢!你说这是为啥呀?!”
沈肆凝神想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大概他们夫妻关系不和谐吧!”
温璇笑喷:“嘴够毒的你。我拍了照,回头发给你。”
沈肆无心考虑她是夸赞还是别的,草草嘱咐了句“等着,我这就赶过去。”
“你、你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