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吃到罗韧做的菜,是十八岁那年,他带着顾萱然回家,他们三个人在饭桌上,她像个多余的人,菜还是那些菜,味道却怎么也不对,也许是因为这不是为她而做的吧。
“发什么呆,继续。”
发觉她陷入了某段回忆,还是未有他参与的,眸色暗淡也只是一秒,最后选择帮她剥了一个虾,打断她的回忆。
“哦。”
大概是回忆太伤感,沈肆心情大受影响,只一味地埋头吃着,冯警也没说话,一时之间空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碗里总是源源不断有虾放进来,怎么也吃不完,满桌子的菜她不能只吃虾啊!
“你不用总帮我剥虾,我吃这都吃饱了!”还能有肚子吃别的嘛!?
冯警掀眸瞥了瞥她,脸色不甚好看,沈肆恍然大悟,她怎么能自己沉浸在回忆里,而晾了他半天呢?!
冯警此时大概想把她当虾剥了的冲动都有了···
“舍得抬头了?看来你很享受我帮你剥虾啊。”
沈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眼神躲闪。
“那个、大不了你让我替你剥我看着你吃!”
冯警还未说话,沈肆已放下了筷子,捞起袖子去拿虾,为了方便剥一盘虾都放在他面前,沈肆的手跨越了整张桌子,刚到盘子上空便被他钳住了手腕。
“坐好吃饭。”
沈肆自知理亏,难得表现出听话,他叫她坐当即就坐了,只是她一只手还被他拉着,姿势极其别扭,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他。
“你倒是放开我啊!”
“再走神,就地正法。”
沈肆微苦了脸,居然威胁她,关键是还特别奏效的说···
晚饭过后,沈肆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儿,做菜她不在行,洗碗还是可以的,冯警也乐意看她殷勤的模样,她干活他就在身后看着她。
然后他发现沈肆是一个很能自娱自乐的人,洗个碗玩泡泡也能玩得乐呵,冯警看不下去了,从身后抱住她,握住她泡在水里的手,额头在她后脑勺蹭啊蹭的。
“你干嘛?要帮我洗碗?”
沈肆脖子被他的短发扎的痒痒的,伸着脖子想躲开,却怎么了躲不开,索性任他去了。
“沈肆,我们结婚吧。”
她手里刚拿起一个碗,被他的话惊得手一滑,水池内乒乒乓乓的一阵碰撞声,正如沈肆此刻的内心想法,这、这也太突然了。
“你、可是···会不会太快了?你才刚和顾萱然···不过几天的时间身边就换了人,别人会怎么说你?”
他们明明今天才表明心意,在一起都是糊里糊涂的,连热恋都不算,怎么突然就跳到了谈婚论嫁了?好歹也要相处一段时间的啊!
冯警料到她会拒绝,也没有多加强求,只是让她知道,他们的未来,他早有规划,就等着她的到来。
“这么说你是在关心我?”
她拒绝他的理由可以是很多种可能,可以是她没有做好准备,也可以是她还不想受家庭牵制,但她偏偏选择了怕他人对冯警有闲话,这种下意识的关心,他很受用就对了。
“额···要说是的话可以不结婚吗?”
冯警被她那股劲儿给逗笑了,拍了一记她的后脑勺。
“讨价还价的本事倒不小。”
沈肆偷偷的吐了一下舌头,完了还是隐隐纠结结婚的问题,刚想再说些什么,冯警温热的呼吸已经抵达她的耳后,轻轻舔了舔,撩起她一阵颤栗。
“你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不必马上去办。”
沈肆顿时松了口气,至于愿不愿意,她准备认认真真回答一下他这个问题。打开清水冲洗掉手上的泡沫,稍微挣松他的手转过身,一本正经地直视他。
“你知道,我冲动又放肆,傲慢又反骨,也不似其她女人对你那般温柔体贴,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有必须要了结的仇恨,这样的我,你真的愿意娶吗?即便你愿意,你的家人呢?他们会接受我吗?毕竟、”
说着她便底下头,声音都低了几分。
“毕竟我曾那么对顾萱然,在他们眼中,我就是插足你前一段婚姻的小三吧!”
沈肆是凡事都思虑周全的人,从她能和任何人大谈南港局势就可以知道,但这种思虑周全放在感情之上,于她而言就是一种桎梏,若她不冲破那一层阻拦,永远没办法义无反顾的追求自己的幸福。
“抛开一切不说,我想我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你一样,不言不语地保护我,总能最及时的出现在我面前,即使我把你气得跳脚,你还是一次次给我机会,冯警,谢谢你,让我可以来到你的身边。”
冯警轻抚着她的脸颊,一下一下,柔情似水。
“有你的这些话就已经足够了,其他一切都不必顾虑,我既要跟你在一起,就想好了承担所有,相信我吗?”
沈肆覆上他抚摸自己的手,主动地用脸蹭了几下,“相信,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
那晚之后,两人的关系就算是定下了,一切都以结婚为目的,只等待成熟的时机。
接下来几天,沈肆可谓受尽摧残,她原以为冯警说要教她练身手是说笑的,她没当真,他却当真的。
接连着好几天,沈肆得绕着整个小区跑上个五公里,冯警从头到尾都在她身后跟着,想偷个懒都没辙。
“我是练功夫,又不是练长跑,为什么要跑步?!!”
一个星期迟迟没学到一招一式的沈肆已经耐不住性子要反抗了,这还不如在席天那,虽然她学得不怎么样,但也学到了不是么?她干嘛非要来他这受罪啊!
“体力是一切运动的基础,你的体力到体质都差得一塌糊涂,你说要不要练?”
行行行,怎么说都是他有理,她跑还不行,于是拖沓着脚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累死累活地跑完了五公里。
终于第二个星期,冯警开始教她学动作了,沈肆以为她就此脱离长跑的苦海,没成想啊,冯警一句话打破了她所有的美好想象。
他是这么说的,“日后不用跑五公里了,”听到这,沈肆简直热泪盈眶想给他一个熊抱,抱到一半,就听见他的声音从耳边缓缓而来,
“两千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