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医院里。
梁良的身体好转了不少,但是医生建议还是不要下床的好。李姨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我刚抬手推开门,就听见里面梁良和李姨正在聊天。
“你用欢喜的钱帮我还了钱,不知道欢喜会不会怪罪我,原本这钱你可是帮她存着让她以后嫁人了用的。你看我尽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欢喜嫁人还早着呢。这钱我慢慢凑,总能凑够的。说到底这些年都是我亏欠她的。”梁良抬手拍了拍坐在床边李姨的手。整个人显得有些惆怅。
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两个人低语的对话,没有走进去打扰他们,而是反手轻轻合上了门。
坐在医院走道里的长椅上,我伸出手揉了揉发胀的头,盯着眼前冰冷的瓷砖地面发愣。
下午的时候,医院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此刻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暗沉了。
坐在长椅上好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靳沉打过来的。
“找我?”接起电话,我问了一声。
“视频的事情查清楚了,你在哪儿?我来找你。”靳沉的声音显得很平静。
我却激动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急声道:“我在医院里。”
靳沉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挂断了。我再次坐回到椅子上,心咚咚的狂跳不止,竟没想到靳沉的办事效率会这么高。我手心里捏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竟然总有一丝丝对靳沉心虚的心理。大概是因为那件事情原本我一直以为他是占了我的便宜,却没想到竟然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那样做了,算下来,他算是帮了我。可是这种忙还真是让我没法面对他。
我将手机塞入里口袋里,让自己尽量别再胡思乱想,站起身往病房里走了去。
靳沉来的时候,还给梁良买了不少营养品。梁良非要从床上起来,好像自从靳沉帮了他几回之后,他对靳沉的印象特别的好。我站在一旁瞧着他对靳沉的态度十分的客气,这让我多少有些尴尬,我挠了挠头,将靳沉手里的东西接过放在一旁。一把将靳沉往外推,梁良在身后叫我,让我别那么没礼貌,人家怎么说也是客人,我心里腹议这算哪门子的客人,你这是只见了别人给你的好,可没见到这人给你闺女使的坏。我头也未回急声道:“我们还有点事情呢,你就别起来了,赶紧休息吧。晚一点我再来看你。”
梁良的声音还在后头说道,我一把将病房的门合上了,和靳沉一同走出了病房,这才松了一口气。
靳沉站在门边,一脸平静的盯着我看:“有这么着急吗?”
我瞟了他一眼,忙道:“急我,我现在就想知道。”
靳沉收起眼底里的笑意,径直往前走去,看了我一眼:“找个地方坐下来说罢。”
我哦了一声,忙跟了上去,和靳沉一道离开了医院里。
在一家小茶楼里找了个地方落座。室内的温度偏暖和。靳沉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整个人看起来不急不缓。
我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查到了什么。对面的人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这才松口道:“今天视频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处理了,视频是从上次的那个酒店流出来的。”
“酒店?”我疑惑得看向靳沉,继续追问:“你不是说是时越吗?”
“开始我也以为是时越,后来找人查了查,这邮件的地址是从酒店里流出来的。所以不会还是时越。”
我这下就有些搞不懂了,我眉头微蹙看向靳沉:“若不是时越,会是谁呢,谁会特意将这个视频发给全公司的人,这个人必定是认识我的。而且上次谈合约的事情,他必定也一定知情。”
“嗯。你说的没错。”靳沉抿了一口茶看向我。
我看着他淡定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又到了一杯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知道一些什么,可是他却又不直接告诉我。
“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靳沉却没有直接回答我,我看着他指尖微微磨砂着眼前的瓷杯,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他抬眼看向我。
“是姜阳。”他说道。
我初听到这个名字,我一下子有点懵,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说过,更是不认得这个人。我抬起眼疑惑的看向靳沉,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解,放下手边的茶杯。捡起了桌上的一粒冬梅放入嘴里嚼了嚼。
“这个人之前是你们企划部的。”靳沉声音很平静。
我的眼瞪着老大,看向他:“不可能啊。我们部门的人我都认得。”我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有没有被我遗漏掉的人,最后确定没有。我看向靳沉:“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你不记得很正常。”靳沉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因为他在公司里的名字叫冯明。”
听到这个名字,我倒是不陌生了。这个叫做冯明的人我和他没有打过几次交到,企划部里面没有几个人,好几个都是跑外面的,倒是上次开会的时候我见过他。我不理解这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陷害我。而且上次的时候,他的确是跟着去了。还是冯丹叫的人。
突然想到冯丹,我在嘴里喃喃默念了冯明二字,突然觉得有些诡异的牵连,我猛地看向靳沉。他眼神镇定的盯着我,嘴角弯了弯,我顿时觉得他似乎理解了我的反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的没错。”靳沉看向我说了一句。
我茫然的盯着他,眉头深蹙:“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手里的冬梅被我捏的黏黏腻腻的,我扔在一旁,拿纸巾擦了擦手。靳沉看了我一眼,拿起茶壶给我到了一杯茶水,嘴角勾了一条浅浅的笑意:“冯明是冯丹的表弟。”
见我不说话,靳沉继续道:“在冯丹离开之后,他一直觉得是因为你的缘故。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是高江飞弄进来的。而且冯丹和你也就为了一个案子,还黄了。冯丹很少出错。你一来她就栽了个大跟头。冯明报复你很正常。”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害者啊,他凭什么只针对我。”我有些竭嘶底里,我完全没法理解这种自私的报复,况且若不是因为冯丹自私自利一心想要为了那个案子,她明知道黄阅心里在想什么。竟一个字都没有跟我透露,她这不是明摆着将我送入虎口,凭什么他们这些人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应当,而我这个受害者还要接连被他们打击报复。
我心里堵得慌,抬起一双赤红的眼看向靳沉。
“他人在哪儿?那天的事情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那天害我还不够,现在还要落井下石吗?”我猛地站起来,整个人气的发抖。
靳沉却岿然不动的坐在我的对面,慢条斯理的喝着自己的小茶,似乎这事情完全没什么好激动的,果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好歹也给你打了一个码,况且你觉得他把这事儿捅出去了,他人还会乖乖的呆在公司里。”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质问道。
“不清楚,下午冯明就递了辞呈。”
“那冯丹呢,她人总找得到吧。”我看向靳沉,心里没来由的生气,这个女人莫不是个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我,难道真的就是为了一个高江飞。
“你找到她又如何?”靳沉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这事她未必知道。况且她已经离开了公司。”
我被他这一眼看的顿时泄了气,顿时感觉自己真的没用到了极致。就算我能够找到她又能怎么样,我是能揍了她一顿解气还是在她面前叫委屈。事情已经出了,只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我。我也不过就是想找个地方安安心心的工作上班,我又没有主动做过什么惹到过谁。
靳沉见我一脸颓丧的样子,将杯中的茶水喝了大半站起身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抬起眼,只见他拿起一旁的外套,朝我走来。我看向他:“冯丹真的是因为高江飞的事情才刁难我的吗?”
靳沉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理了理穿上的外套从我身边越过。
我站在原地,心里头和脑子里都乱七八糟的,从我进公司起,为何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卷入了某种怪圈里,我总有一种被人坑了的感觉。
靳沉站在门口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我转过身走至他的身边。他抬眼看了看我,眼底里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深沉。
走出茶楼,寒气一下子往我的脖子里头钻。冷的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靳沉看了我一眼,突然伸出一只胳膊将我揽入了自己的胳膊里。我扭了扭身体有些抗拒的看了他一眼,他却置若罔闻,揽着我直接往车的方向走了去。
那时候我以为这是他给我的少有的霸道温柔,却不知道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懂过他。当我们的车很快就离开之后。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的在路边熄了火,车内的男人靠在车窗外,眉头蹙成一团,看向坐在后座的人。
语气显得有些不屑道:“许总,看来您的算盘没打准,这靳沉不仅没有因为那不雅视频跟梁欢喜闹决裂,看起来倒更比以前腻歪了,靳沉看来这次是真的认真了。早知道,那视频就不该打码,这女人就是个贱人,一会儿跟律师关系复杂一会儿又跟靳沉……”
坐在车后的男人,抬手抽了抽烟,一张脸阴翳的很。他眉头将手边的烟从窗外扔出去。吐出一口白雾看了眼后视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让这烟头灭在你嘴里。”
冯明听闻,脸色变了变。不知道这句话又哪里惹到了眼前的男人。他顿了顿看向身后的人:“那您说得话还算数吗,那案子您可真打算给我做。”
“老子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拿着你的东西,滚蛋。”许越舟的脸从车内的阴影里显出了大半,他脱手扔出一个文件袋。冯明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将文件袋收好,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声谢谢。
车后座的人没有搭理他,他倒也不再久留,推开车门就离开了。
待冯明走后,许越舟靠在椅背上,深深得叹了一口气。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看了看后视镜微微闭上眼睛的男人。探寻的问了一句:“许哥,您是回家,还是去唐小姐那儿。”
许越舟缓缓睁开眼睛,拧着眉头看了眼窗外的枯树枝,发了会儿楞开口道:“去唐小姐那儿。”
“是。”
说完,宾利在夜色里往前滑了去。
靳沉将我送到公寓的楼下。我坐在车上没有立马下车,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道:“上次在你家见到的那位郁小姐,今天来找我了。”
“哦,她说什么了?”靳沉回过头来看向我问了一句。
“她让我离你远一点儿,可能上次你带回去的事情,让你爷爷特别的不高兴了。”我解释道。
“呵,你打算听从她的话。”靳沉目光沉沉的看向我,问道。
我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何,靳沉突然这样问我,让我的心突然有些难以抉择。明明我和他的之间不会掺杂其他的东西的。我叹了口气,看向他:“我觉得你这样去气你爷爷,不太好。怎么说你也该顾及一下家人的感受,况且。”我顿了顿,补充道:“婚姻这事情是不是应该更加慎重一点呢。”
“你这是再教我?”眼前人的语气里明显有了一丝怒意。我抬起眼看向他,靳沉眉头浮上了一丝冷淡的光泽。
我摇了摇头看向他:“并没有。”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要知道,你也不过是我花钱买过来的。”靳沉的语气字字疏离,一下子将我心里的那一丝丝幻想全部击碎。
我盯着他那张在夜色里愈发严肃却又精致的脸。缓缓吸了一口气,猛地扯出一丝微笑看向他:“是,靳总,我知道了。”
说完,我拉开车门便下去了。
刚一下车,靳沉的车丝毫未做停留,便火速离开了。我站在冷风中,抬手抱住了自己冰凉的胳膊,不知为何,他的话竟然我感受到了深深的失落。
我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发,不再胡思乱想便往公寓里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