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放在额头上,一转身,身边躺着一个人,把我顿时吓了一跳,好在我及时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叫喊出声。身旁的人睡颜静谧,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的乖顺,可一点儿也不高冷。我狐疑他怎么跑到这间房里来,还睡在了我的身边。
我撑着头看着靳沉的脸许久,他柔顺的黑发软塌塌的散在枕头里,似乎洗了一个澡才过来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里,脸上已经消退了酒色渲染的红潮。
我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滑过他的眉头,将身体与他靠近了一些。身侧的人感受到我的靠近,翻了一个身冲着我这边换了一个睡姿。
“快睡。”他呢哝了一句,说的含含糊糊,仍旧在睡意里。我忍不住偷笑了一声,贴近他的胳膊,抬手将床头的台灯给关掉了。如果此生我和这人为伴,我该觉得是何等幸事,但是,人生往往无常总是大过期许。
第二日我提前醒来的时候,生怕打扰了身旁人的睡眠。
我小心翼翼的起床,然后飞速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就是想要亲手给身边的人做早餐吃,不知道为何,就是特别想要亲手给他做点什么,以前我不爱做饭,也懒得学做饭,更是没有天赋做,可是此刻我一心想要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什么,才觉得知足。
我在厨房叮叮哐哐,做了一顿最简单的早点,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楼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我抬头望向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昨天你喝了很多酒。”
靳沉看了我一眼,再次恢复了他往日精神抖擞的一面看向我:“睡得很好,倒是你怎么起来这么早。”他说这话的时候,这才看到桌上已经摆好的早点。漫不经心的走过来,然后坐了下来。
“看起来,还不错。”他平淡的评论了一句,然后坐在了餐桌边上。
我忙给他盛了一碗粥端在他的面前:“早上吃点清淡的吧,我怕你喝那么多酒,胃受不了。”
靳沉目光柔和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什么也没有说,端起手边的粥喝了起来。
我坐在他的对面,望着他脸上的表情,见到他终于开始吃我做的鸡蛋和火腿,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和不满的表情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还想我表扬你不成。”靳沉低着头喝着粥,突然说了一句。
“你想表扬就表扬吧,我也经得住的。”我抬头回了他一句,靳沉听到我的话,嘴角轻勾露出一丝淡笑。
看的我心尖儿一暖,我松了口气,只觉得这样的早晨,十分的温馨满足。
靳沉喝空了碗里的粥,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眼底里露出一丝柔色看向我:“昨天喝太多了,你是不是等我了。”
我摇了摇头看向他:“没有。”
他神色放松了一些,没再说什么。
我盯着他的脸,突然想到了什么望向他:“你昨天怎么会到我的房间里来。”
“有你在,我睡得比较踏实。”靳沉毫不含蓄的看向我,回了我一句。
我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脸上顿时一热,忙低下头去大口往嘴里送粥掩饰自己心里的慌乱,靳沉吃好之后擦了擦嘴便站了起来。我抬头看向他,他走向沙发的时候,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看向我:“晚上的时候,我们去外面吃饭。在家里等我。”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我木讷的点点头,这才发觉此刻屋子里早已只剩下我一人,然而靳沉的说话声却好似久久散不去,一直环绕在我的耳边。我猛地吐了一口长气,突然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头乱窜,窜得我几乎有些不能相信现在这一派祥和的生活是真实的。
我匆匆吃完早点,收拾好东西之后,突然想到昨天冉新月找他的事情,也不知道后来她有没有给他打电话。
我无心多想,到楼上换好衣服,打算去医院看看梁良。
到了医院的时候,我刚伸手要推开病房的门,就听见里头梁良的声音传来。
“你说那丫头是不是骗我,这都多久了,两个人的婚事一拖再拖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靳沉也许久不来,不会真的是因为许越舟那小子回来了吧。”
“老梁,儿女的事情怎么管得住。他们啊,我看好着呢,别担心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李阿姨的安慰了梁良一句。我推门进去的时候,阿姨正好将苹果递给梁良。
见我来了,梁良眼底里的愁色顿时消失看向我:“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啊?”
“哦,靳沉让我在家里休息,让我别那么辛苦。”我笑了笑看向眼前的人,露出一丝笑意来。
“是吗?”梁良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可顿时又有些担心的看向我:“你们两个好好的,爸爸就算死了,也瞑目了。只要你能有个好归宿,下半辈子有人照顾你。”
“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李阿姨顿时有些忌讳的看了看梁良,让他别说不吉利的话。
我将手边的营养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向他:“别担心,我很好的。”
一早上的时间,我都呆在医院里,偶尔陪着李阿姨聊天,梁良睡眠很多,自从做了手术之后,他就比较嗜睡,坐在走廊的长椅子上,李阿姨握着我的手,她的手掌温厚软绵。摸起来很舒服。
“其实你爸爸这几天一直都在说你的事情,他还是很关心你的,虽然以前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现在他是真的想改变。欢喜,阿姨虽然和你爸爸相处时间不长,可是有些事情我知道你还是怪他的。我希望这次你父亲大难不死,你们以后都能够好好的就好了。”
我看着眼前脸上裹着不太自然浓妆的女人,看起来有些俗气,但是我并不觉得不舒服,反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态十分的平和。好似能够保罗一切。一并觉得李阿姨也是个温柔的有些命运多舛的女人。大概也是如此她才会和父亲走在一起,能够彼此原谅彼此的过错。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阿姨,其实我早就没怪他了。”
说罢,李阿姨欣慰的拍了拍我的手,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些最近她和梁良的事情。
我盯着病房门方向,漫不经心的听着,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不知哪里去了。其实母亲的事情一直是我心里的一道坎儿。那个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的女人,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是受了何种伤害选择永久性的不与我和父亲来往,也正是这样,让我对她抱着一种期待和思念让我没回都能够度过特别多孤寂的时光,而与此同时我选择将所有的过错全部给了梁良,我知道这不公平。然而我却从未想过这是为什么。直到梁良病倒的那段时间里,我在去给梁良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那封压在木质柜子底下那封已经泛黄的信的时候,才知道那个我记忆里永远思念的人其实早就已经离开了我。
这样一个不存在的女人,成了我与梁良之间无法逾越的坎儿,他从来不说,我以为错的是他,却不知道错的是时机。母亲决定离开的时候,在路上出了车祸,消息是在我来到梁良身边的第三天传到梁良耳朵里的。可他却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那时候我和梁良的关系并不好,每天都吵着让他将我送回去,我怪他弄丢了母亲,也怪他的一蹶不振。这些年他除了酗酒和赌博,将一切都深深埋进了麻痹里。我还是不太懂他,可没回他都醉醺醺的念叨母亲的名字的时候,我不懂,只是对他的责备更加深刻。
如今在我的无意之中,真相显露,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特别的傻气。
回去的时候,冬风吹在脸上,特别的寒冷。我将外套拢了拢,不知不觉走到了靳沉公司的楼下,我站在底下抬头看着眼前的高楼,突然有些想念坐在高楼里瞧着电脑的那个男人。
就在我思索之际,突然一辆黑车停在了公司的楼下,我站在一旁看过去,车门打开,里头走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身的黑色衣裤,从副驾驶位置下来之后,直接走到后座处,不知道给什么人恭敬的拉开门。
我疑惑之际,只见里头下来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场,让人倍感不舒服。
男人穿着黑色的唐装,手腕上的金色手边显得特别的耀眼,他站定了下脚步,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大楼,然后嘴角勾了勾笑,突然看向身边的人,随即和那人一同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我狐疑的看过去,莫非是公司里谈生意的合作人。一想到靳沉最近应酬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心疼又不忍打扰他。便没有上楼去,直接往对面的商场走了去。
……
靳沉给了我一张可以随意刷的卡,我这人有钱了还真不知道怎么花,如今顺理成章的成了靳沉的老婆,成了一个吃喝不愁的梁欢喜,似乎真的苦逼的日子过去了,欢喜的日子正在赶过来,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十分的忐忑不安。我将卡收好,一分也没有用。
在商场二楼逛了一圈,我正打算下去的时候,隔得老远突然瞧见一个人。那人漫不经心的在商场里闲逛,也看见了我。
她站定脚步,不似以前那般强势的模样,她冲我一笑,朝我走了过来。
坐在商场里一家喝茶的地方,冯丹抬着手搅动着手边的咖啡,整个人没有了以前在公司里紧绷绷的感觉。她抬头看向我:“现在上班的点儿,你怎么也这么悠闲。”
“我没再津跃了。”我说道,冯丹似乎有些惊讶,却又并不太意外的看向我:“对不起啊!”她突然看向我,说了一句道歉的话。
我眉头微蹙,想到她之前算计我的一些事情。可无论当初她为了什么目的,此刻瞧着她身上收起的锋芒,我却倒也没多大感觉了,我看向她:“我倒是一直挺想问问你,当初为什么那么针对我。”
冯丹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抬起眉头看向突然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淡然:“若说是为了工作,你信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半响无语。
冯丹没看我,仍旧自顾自的说着:“那时候是我误会你了,毕竟高江飞身边的人我都不会待见,所以你躺枪很正常的。只是你倒也是个挖坑就跳的人,我都做的那么明显要赶你了,你却还是赖着不走,只是我没想到黄阅竟然会那么下作,给你下药。不过,后来,靳总也没给他好下场。所以你倒也不亏。”
“你的意思是?”我不由有些惊讶。
冯丹瞟了我一眼,笑了笑:“看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黄阅是靳沉弄下去的。那时候时越和靳总明里暗斗的,只不过那快地皮后来还是被靳总拿下了。时越这人没本事,心眼却多。我跟着他做事,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如今你看我这样,我也不怪谁,都是我自己作的。”冯丹突然变得有些感慨起来。
我望着她,突然不知说什么好:“虽然这么问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高江飞。”
冯丹抬起头,突然看向我,眼底里蒙上了一层我无法理解的愁绪。很快却又收敛不见,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再说没什么意思了。毕竟到底也是我提出的分手,只不过那时候高江飞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冯丹好似是第一次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她有些惆怅的述说,这么久了,她整个人看起来仍旧显得有些悲伤。她抬手握了握咖啡杯,看向我:“但是后来,我还是失去了这个孩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高律师?”我看向冯丹,心里震惊自己听到的这件事情。
“呵~告诉他和不告诉他,又有什么区别,从他无法承诺和我结婚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了。”冯丹叹了口气,突然淡淡一笑,明明没有放下却故作样子的露出一副坦然的样子。
我不由觉得有些失望,冯丹却不打算再和我谈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站起身来,看向我:“那天靳沉打电话让我告诉他你的去向,我原本想逗逗他,男人原本不就都一样。可是当你被黄阅带走之后,他满世界的找人查。最后竟真的找到了你……”冯丹说完,看向我的神色有些复杂。随即没说什么,拿着自己东西便离开了。
我脑子里还在消化着她刚才说的话,靳沉那日是找到的我。我愣愣的坐在原地,他不是说是一路跟踪我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