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可蓉扭过头去不看苏三三,也不说话,表情冷淡得如同一块冰,苏三三知道此时此刻她肯定什么都听不进去,忙拦住琪琪止制她再说下去,她给杜可蓉掖了掖被子,然后对冷漠视之的杜可蓉说:“你休息吧,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就走,即使你不待见我,我有空了还是会来,你可以不理我,但是你阻止不了我来看你,你要好好的治疗,听琪琪的话。”
  苏三三说话,心底仿佛都湿透了,她知道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是想到这样年轻而美好的生命马上就要香消玉勋,就觉得难受,这是什么造成的?这何偿不是一件社会问题,有的人挥金如土,而有的人却举步维艰,这是这个国情造成的悲剧。
  回到家里忘着空旷的房子,苏三三忽然觉得恐惧,她打开所以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只想让那种嘈杂的声音充斥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孤单的太久,见不得光太久。
  虽然韩亚纶一直将他们的关系公布出去,从来不遮不掩,可是这个尴尬的身份像标签似的标在她身上,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不过是别人的施舍,她觉得自己是受够了,为什么女人就要是男人的附属品,为什么女人就该为男人而活,为什么女人就应该在这里等着这个不知道爱不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爱不爱的男人来宠信自己,女人是不是太悲哀了?
  苏三三坐那沙发上听着电视剧里杂乱无章的声音,还有音响里的摇滚音乐,她忽然坐在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里放声大哭,自己憋得实在太久太久了,久得她一直以为自己安于这样的生活,自己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生活,可是到头来,原来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男人发泄的玩物而已,她战战兢兢的过了这些日子,被那个男人嘲笑,被他的女人迫害,被一些不知名不了解内情的人谈论,她一直忍啊忍啊,忍着想自己是幸福的,可是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幸福,一点都不幸福。
  她哭得肝肠寸断,哭得觉得脸上紧崩得似乎发热,眼睛也几乎睁不开了,可是她停不下来,后来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躺在床上,她恍惚以为自己是不是梦游的走到自己床上来的,她吃力的睁大眼睛,却觉得眼皮特别的沉重,像坠着千斤重物,可是还是勉强的睁开来了,看到韩亚纶坐在床边上一脸审视的望着自己,她心下一惊,后想起自己刚刚那会肝肠雨断的模样,忙不迭地的要爬起来,却被韩亚纶拦住了,她嗫喏着说:“你不是说今天不过来吗?”
  韩亚纶一脸柔情:“我如果不过来,可能警察就会过来了。”
  苏三三声音也有点变调了:“为什么?”
  “深更半夜的,你放摇滚乐,被人投诉到物业去了,物业来敲门,根本敲不动,只好给我打电话,我这才赶过来的,苏三三,你真的好有能耐呢。”韩亚纶刚刚的柔情瞬间消失,脸上是一种掫揄的冷漠:“你若想见我,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就是了,何必用这种方法,这也太孩子气了吧?”
  “我没有。”苏三三撇过头,今晚她也表现得特别冷淡一些,韩亚纶有点心惊,平常的苏三三虽然也不见得有多热情,可是总会小心翼翼的应付他,而且从来是低眉顺眼的,可是今天却态度有些让他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左右自己的情绪,从前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会让自己这么处心积虑,挖空心思的对待,可是这个女人,似乎并不会比以前的那些女人要优秀好多,甚至于他以前的女友优秀了也可以中硕士,环球小姐,可是仍旧不能让他这样牵动心思。
  他沉下声来看着苏三三说:“你吃饭没?”他明明是有点生气的,可是说出的话却令自己觉得惊讶。
  苏三三摇了摇头,他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苏三三忽然捉住他的手:“我饿。”
  韩亚纶再次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处,居然府下身子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才说:“我去给你煮面。”
  苏三三忽然又想流泪。
  韩亚纶给苏三三煮好面端到房里来,然后又将她的枕头摆好来将她抱着坐起来,仿佛在伺候一个病人,然后才一口一口的喂她吃,苏三三一边感动着一边失落着,如果,如果,可也只是如果,她基本不敢想下去,自己想要的“如果”后面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想法,她根本不敢去想,只怕自己会崩溃,这些莫须有的想法,不过是自己深夜里睡不着觉时,天马行空的想象而已,像他那样的人,像他那样的地位,像他那样的家世背景,容不得她有太多想法,只能把自己往最卑微最卑微的角色里头去想,人说好高骛远必然受伤,所以她一直告诫自己要务实一点,不然最后别人在笑而自己却在一旁痛哭流涕,疼得最终只是自己。
  而韩亚纶也能对她这样好,所以她又是迷茫的。
  她想得停止了吸面,韩亚纶用筷子拨了拨她的唇,小声问:“想什么呢?不是饿了吗?”
  她这才又重新将嘴边凉了的吸进嘴里。
  韩亚纶喂苏三三吃完之后又将她重新放好来,自己洗好之后则捂到被子里来,然后将她抱在怀里问她:“今天哭什么了?怎么那样伤心?”
  苏三三觉得怔忡,只好说闷着声音说:“我没有啊。”
  “你怎么学会在我面前撒慌了,是不是最近我对你太好了?”他仍旧那样温和的语气,可是苏三三听了却为之一震,韩亚纶只要一较真,苏三三准是举白旗,所以就算她再怎么恃宠生娇,也是适刻而止,这是韩亚纶觉得最令他舒服的地方。
  “杜可蓉身体不好。”
  “她身体不好,你怎么哭像黄河泛滥似的?没有理由啊,而且我经常听小韩说起你们之前的过节,她不是经常找你麻烦的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其实没那么坏的。”苏三三闷声闷气的说。
  “你怎么知道?”
  “至少她资助过琪琪,这就说明她不坏,而且我从来也没有跟她计较过,她是老员工,欺生也是正常现象。”
  “苏三三,我现在才发现你怎么这么老好啊?”韩亚纶敲了一下她的头,恨铁不成钢似的说:“在我身边这么久,就学不会怎么样保留,怎么样观察?”
  “这不同,你在商业中必须具备这样的灵敏度,而我们只是生活,没有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对不对?这样子生活会很累的。我不想要。”
  “你让我第一次产生了佩服女人的想法。”
  “为什么?”
  “因为你够笨。”韩亚纶将床头灯一关,然后将苏三三扯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苏三三醒来的时候,韩亚纶已经离开了,她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睡觉的位置,已经是冰冷的,可见已经走了很久了。
  最近他一直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事情,他的事情她也一直是不过问的,所以也从来不知道,她一起床,就看到床头柜上留着纸条,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记得吃早餐。”
  苏三三觉得很窝心,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已经十分冷,她一般情况下也不怎么出门,除了去医院看杜可蓉,可最近杜可蓉见到她情绪波动太大,所以她也只是去医院的玻璃探视窗那里看一眼然后就回来了,情况还是那样的,杜可蓉仿佛有抑郁症的倾向,已经很久不说一句话了,也许厌世吧,总是冷漠得仿佛变了一个人,这是每次琪琪告诉她的情况。
  她觉得揪心,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消除杜可蓉心里的余恨,她要怎么解释才能不刺激她而又让她能了解到真相,可是她一直不聪明,所以想不到办法。
  过了几天,苏三三正在超市的收银台准备结帐,琪琪的电话打过来,她无比抱歉的跟收银员说自己有急事不能买单了,希望谅解。
  然后逃也似的跑出超市大门,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直接去了人民医院,她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些所谓的记者还拥堵在病房的走廊里,离杜可蓉的病房只有几步之遥,可因为开了麦克风,所以声音也有些大,她站在记者的外围,看到有几个记者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貌似医生模样的女子围在那里,叽叽喳喳的问着问题。
  苏三三听到几乎每个问题都直指“艾滋病的问题,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杜可蓉的名字,苏三三觉得震惊,要冲上去止制他们的胡闹,居然还想再让另外一个悲剧重演,再看到一个女子跳楼的经历吗?
  她气得要死,刚想说什么,那四十岁左右女人突然说:”对,没错,我违返了医生的职业操守,将病者的隐丝告诉了许美晴,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我要负一部分的责任,但是我一再交待许美晴女士不要到处声张,她当时跟我说是病人的姐姐,想详累了解病人的情况,所以我才说的,只是没想到她的手段那么毒辣,居然会把病者的病历晒到网上去,并寄了很多份给各家报社,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很严重的民事侵仅,当事人完全可告发她,我听说病人已经患有中度抑郁,所以我希望我今天说出来的真相对她会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