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三捂住胸口,觉得心里像在被刀子绞着,疼得不能呼吸,她将手里的摇控捏得紧紧的,然后食指一直抠着遥空器凸出来的按扭,突然听到“卟”的一声,那个凸出来的按扭已经被她抠了下来。
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别人夫妻恩爱和睦,佳偶天成,天造地设,而她不过是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她一直在这个地方傻傻的等着那个人,却没想到那个人已与旧人重修旧好,而她却蒙在鼓里犹不自知,韩亚纶是想羞辱她吗?何必要给她一颗糖吃,又来杀她一刀?
苏三三坐在客厅里,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愤狠之情,就算她再单纯老实,也不能这样由着他牵着鼻子走。
她不能再这样由着他了,她要想办法离开他,她不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拿着刀在她心里开刀,她不能,如果她一直这样任由着他的欺骗,那么她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苏三三想到这里,马上起来收拾东西,其实也不过一个行李箱,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她的,除了那些旧衣服,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收拾了,提着那个行李箱就去了曲枫州那里,曲枫州不在家,她一个人坐在他门口的台阶上发呆,直到天渐渐黑下来,曲枫州还没有回来,她已经饿得肚子直叫,只好把自己抱得更紧。
过了很久,才看到曲枫州拐着一条腿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子,苏三三似乎每次看到曲枫州的时候,他手里总是提着这些东西,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一些零食。
曲枫州看到台阶上的苏三三,以及她手边的行李箱,迟疑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三三望着他,抿着嘴露出坚涩的笑,然后说:“我无家可归了,惟一想到的就你还可以收留我,你愿意吗?”
曲枫州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好啊,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吗,只要你来,我都欢迎。”
两人走进屋里,曲枫州去做饭,苏三三在房子里打量了一下,好像比之前要干净一些,其实她在这里也住了几次了,这里的什么她都还算熟悉,看到曲枫州不厨房里忙碌,她从来没享受过被男人伺候的感觉,也很不习惯,只好去厨房里帮忙。曲枫州煮得是很简单的菜式,也不需要她帮忙,她就让在他旁边跟他聊天,这才问起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曲枫州吱吱唔唔的说:“就是被人追,不小心摔倒的。”
苏三三“哦”了一声,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两人只好都不说话,苏三三觉得这次来,曲枫州有些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总是会跟她说一些他们所谓的江湖上的一些趣事,可是这次却显得异常沉默,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吃饭,苏三三几乎觉得有点难受,这样的曲枫州让她觉得陌生,她甚至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虽然曲枫州还是一如既往的把好吃的都夹到她碗里去,可是那种沉默的感觉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吃完晚饭,苏三三仍旧站起来收拾碗筷,因为以前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就是他煮饭,她就洗碗,他也从来不会跟她客气,可是这次不同,当苏三三站起来收拾碗筷的时候,曲枫州却止制了她,不让她洗,只说自己来,苏三三双手捧着碗,被曲枫州接了过去,她双手仍旧是那种姿式立着,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来,心里有点难受,她找着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坐在凳子上发呆,等到曲枫州洗完碗筷,她以为他会坐下来跟自己说几句话,谁知道他又去收拾房间,然后又拿了扫帚扫地,苏三三实在看不下去,忙夺过他手里的扫帚,然后说:“小曲,发生什么事了?”
曲枫州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说:“没什么事,我给你铺床去。”
苏三三已经被曲枫州一个晚上的表现弄得心里十分难受,忙说:“小曲,不用了,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这就走了。”
她想曲枫州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不然以他的江湖道义,绝不会这样对她不冷不热,她隐隐的觉得跟自己有些关系。可是曲枫州一个字都不透露,她无从了解究竟是什么事,如果他的初衷用这样冷淡的方式逼退她,她是可以做到的,她可以马上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她站起来拿自己的行李箱要往外走,又一把被曲枫州夺了过去,近乎是咆哮的说:“苏三三,这么晚了,你不要到哪里去?即使你想走,也不是现在,等明天一早,我也不拦着你。”
苏三三夺过自己的行李箱,低着头轻声说:“不用了,你忘了,我每次来都是黑灯瞎火,半夜三更过来的,没事的。”
“苏三三!”曲枫州厉声唤住她:“你不要胡闹了行不行?我叫你住这儿就住儿。”他用力的看过她的行李,然后放到墙角里,这才去铺床。
曲枫州是个成熟的孩子,可能是因为从小无父无母,所以对于家里的家务事都能够得心应手,苏三三看到曲枫州铺床的样子,真心觉得一个混混能做这么好家务的一定不多。
两人洗漱之后各自上床,虽然仍旧是在一张床上,两个各睡一边,这是他们第一次睡在床上没有亲密,仿佛各怀心事,到了第二天,两人起床之后,各自吃了一碗稀饭,彼此坐在饭桌上,仍旧无话,苏三三张了张口想再问他一次,可是终究没有开口。
又坐了一会儿,苏三三实在不想再在这种气氛里待下去,便站起来提行李,曲枫州果然也不留她,任她提着行李走出去,走出没几步路,曲枫州拐着腿追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仿佛欲言又止,苏三三没说话,等了一会儿,曲枫州才说:“三三,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苏三三心里一沉,可面上也是带着微笑,“没有关,我能够理解。”
苏三三抽了抽手要走,结果曲枫州并不放手,执意的握着她的手,眼神复杂,语气哀凉:“三三,小萌怀孕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苏三三回头一笑,声音也爽朗起来:“嗯,那好啊,我先恭喜你了。”
苏三三扯掉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原来这个世上有这样多的变数,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每个人也许都希望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每一件事情,可是往往事与愿违,行差步错,就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比如她答应了韩亚纶做他的情妇,从此就要忍受他不在身边的日子,而且还要眼睁睁的忍受他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比如她答应他做他的情人,她就必须让自己的心时时刻刻忍受着他用言行举止对她的凌迟,比如曲枫州答应了随时欢迎她的到来,却因为小萌的怀孕而无法履行自己的承诺,所以这是注定的永远赶不上变化的时代,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秒自己将会身在何处。
曲枫州忽然上前一步抓住苏三三的胳膊,仿佛是极艰难的才开口:“三三,离开他,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不要再回来了。”
“你知道了?”苏三三觉得惊讶,他从来没问过,她也从来没说话,他怎么知道了?虽然他也不是有意要瞒他,而且他们的关系似乎也不适宜讲出来,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不要管我知不知道,你如果要过自己的日子就听我的离开他,不然你永远过不了你自己想要的日子,与其绑在一起痛苦,不如放开手,虽然会痛很长时间,但总会过去的。”
苏三三望着曲枫州点了点头,他不是她的屋檐,所以他避不开她的风雨。
她拖着行李绝尘而去,这一段路那样长,她几乎带着小跑,仿佛后面有追兵似的,只是踉踉跄跄的狼狈不堪。
到了汽车站,要买票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钱,她坐在候车室里,感慨万千,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解不开走不脱,一切都仿佛被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网住了她,让她逃脱不掉。
夜色越发重,她无路可去,只好又拖着行李往回走,走到公寓楼下,远远看到自己的公寓灯亮着,她想,韩亚纶一定在那里等她,她心里觉得惊惧,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出人意料的是,那公寓里等她的不是韩亚纶而许美晴,她几乎想夺路而逃,转身就走,可是又不想在许美晴面前失了端庄,只是站在门内,望着这位不速之客,心里慌慌然七上八下,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狠毒,什么恶毒的招术都想得出来,只怕她这么大刺刺来到她的住所,想必一定是来者不善,会不会泼硫酸毁她的容?一般正室要毁掉小三的伎俩就是这招,她必须做好这种准备,如果她泼的话,她只好用手里的包来挡脸,正在心里思忖着,许美晴春风满脸的开口道:“苏小姐,今晚打算去哪儿睡呢?提着行李来是想投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