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周安静到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时,一阵刺耳、有些突兀的手机铃声倏地响了起来。
冷不丁在自己枕-边响起的声音将宁白鹭吓了一跳,在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令两个人全都看向了对方。
不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便各自收回了视线。
“未晞,我现在想出院。”
“不可以。”
“为什么?我现在根本什么事也没有,晚上还要去看外婆,我需要出院!”
“不行。”
时未晞守在病房内等了将近半天的时间,为的就是等宁白鹭跟他说第一句话。
可谁曾想,盼了一下午就盼出来一句“我要出院”?
强忍着心中的怒意,他脸色坚定的摇了摇头,“医生说了,你需要在医院休养。”
“我已经不需要休养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宁白鹭强忍着伤口处的刺痛感,强壮镇定的从病床上翻了下来,顺带着在原地转了两圈,“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你放心吧,医生交代的话我都记着呢,两天来医院换次药,不让伤口沾水,记得抹伤疤药…你不是还帮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吗?我保证,自己不会乱-来,一个星期后,活蹦乱跳的回剧组拍戏…”
见状,时未晞不禁皱紧了眉头。
可耐不住宁白鹭的软磨硬泡,倍感无奈的他最终只能选择妥协,“必须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带你来医院检查。”
“收到!我都记住了!”
“等阿衍过来了,我再带你出院。”
“为什…”
“不要问为什么,否则,你就乖乖在医院待着休养。”
闻言,宁白鹭急忙将小手放在嘴边,作出了噤声的动作。
经这么一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顿时缓和了不少,不知不觉间,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仿佛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悄然流逝掉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助理阿衍才姗姗来迟。
“时总,您要的车钥匙。”
“嗯,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说罢,时未晞转身将车钥匙放到了宁白鹭手里,以不容抗拒的口吻说道:“送给你的礼物,这以后就是你的代步车了,我不方便的时候,出门自己开车,不要再坐出租或者挤公交、地铁,笨手笨脚、脑袋又不灵活,省得在出事。”
“我怎么笨手笨脚了?”
“那现在蹦跶两下给我看。”
“我…不说这个,那你解释一下,我头脑怎么不灵活了?”
“头脑灵活,又怎么会进医院?”
“……时未晞,你不要太过分…”
此时,宁家老宅里,
外婆抱着怀中的相框,早已哭成了泪人,“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让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那么残忍…”
照片上笑的阳光明媚的姑娘,是宁白鹭的妈妈,宁馨薇年轻时的模样。
正值青春的花样年华,刚刚绽放她的美丽,却因一场不是意外的意外,失去了她最宝贵的生命,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年,得知女儿死亡消息的她,一夜之间,白了满头黑发。
擦干眼泪,外婆伸出枯槁的手,轻轻的、慢慢的摩挲着照片中的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在观赏一件稀世珍宝。
“馨薇,你走了也有十多年了吧,可你小时候的事情,我这个老婆子记得一清二楚,我最乖巧可爱的女儿…”
外婆喃喃自语,门外忽然响起了宁白鹭的声音。
“外婆,我回来看您啦!”
“……”
“外婆,您干嘛不理我?又一个人生闷气呢?”
换上拖鞋,得不到回应的宁白鹭想要一探究竟时,转过身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外婆正在对着妈妈的照片发呆。
看到妈妈的模样,她微微一愣,鼻尖顿时有些发酸。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眼角都有些许鱼尾纹了,可妈妈仍旧还是一副年轻的模样。
担心外婆看出端倪,宁白鹭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的挪动到沙发边,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了外婆,“外婆,我怎么就没生的像我妈妈这般俊俏,笑起来温柔的像一泉清水,像三月里的春风,像冬…”
“你先给我松手!”
没等宁白鹭感叹完,外婆突然扳着一张脸,用力的掰开了她的胳膊。
“外婆,您这是干嘛呀,我抱抱您都不可以吗?”
“鹭丫头,你还没给我解释清楚,你和时未晞那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
似是没想到外婆还记着这件事,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宁白鹭才笑吟吟的说道:“原来外婆您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啊,不至于啊!我不是在发布会上澄清了嘛,我和时未晞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更何况,昨天晚上他还从小混混手中救下了我呢,外婆,单凭这份救命的恩情,您也不能一直对他抱有偏见吧?”
听到这些,外婆突然沉默了。
无论怎么说,时未晞救了宁白鹭这件事,都是没办法忽视的。
可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也是板上钉钉存在、并且没办法改变的。
见外婆不吱声,宁白鹭继续趁热打铁道:“外婆,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呢,更别说救命之恩了,就…”
“不用这么替他说话。”
话音刚落,外婆抱着宁馨薇的照片站了起身,“鹭丫头,救命之恩这事儿该怎么感谢就怎么感谢,无论如何都不能忘,但外婆还想跟你说一句话,从今往后,我这个老婆子和时未晞两个人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外婆,我求求您了,告诉我原因好不好?您为什么不喜欢时未晞?为什么不允许我跟他来往?如果有什么误会,您告诉我,我想办法给您解开。是您教我的,遇到问题,最应该做的是想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选择逃避…”
任凭宁白鹭在门外怎么呼喊,外婆都像是听不到一样,不做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