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床,我能感受到胸口传来阵阵酸痛,还有一些胸闷气短的感觉,但是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鼻子里一酸一酸的,我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眼泪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掉,这下没有人拦我,小青扶着路还走不顺的我去往胡安西的房间。
一进屋,就看见胡安西的床边围着一圈人,其中很多我都不认识,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我都无法看到躺在床上的胡安西,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拨开人群,坐到床边,看见身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胡安西,我的眼泪再次决堤,我呼唤他:“胡安西,你醒醒啊,只要能救你,我做什么都行。”
当然了,躺在这里重度昏迷的他自然不会对我有任何回应,我由大哭转为小声抽泣,毕竟是在那么多人面前,我也是要面子的,方才走来的急,都没跟在这守护他孙子几天几夜的胡三太爷问安,我抹了抹眼泪,转头对胡三太爷行了个礼:“太爷爷,小女刚才失态了,只不过,您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胡安西吗?让上次的胖妖再放我一锅血可行得通?”
胡三太爷满目愁容地摇摇头,这几天,他脸上的沧桑连驻颜术似乎都不管用了,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回答我:“丫头,我知道你救安西心切,只是这次没有这么简单了,你们平日里对付的都是一些小鬼魂,这次是被正经的仙给伤了,并不是普通的医术和法子能救的,唉。”
还没等我答话,旁边一个女子先带着哭腔,尖着嗓子将矛头指向了我:“就是你,就是你,自从阿西哥哥认识你以后,就没有好事!”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三年前我和安西刚成婚时的青衣女子,我已不记得她叫什么,只是这声“阿西哥哥”让我认出了她。
胡三太爷呵斥她:“胡闹,小曼不仅救过安西的命,更带他入世修行,是我们老胡家的恩人,你在这里无理取闹,成何体统!”
青衣女子被胡三太爷训斥的立马噤了声,在一旁小声抽泣着,眼神时不时往上瞟我,我已经没有心思和她计较,一心只想救醒胡安西,我口中念叨着:“仙吗”
这时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我匆忙跟胡三太爷告别:“太爷爷,我知道谁可能能救安西,我现在去找他。”
我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跑去,胡三太爷在后面喊我:“丫头,你要做什么,你自己还没好透呢!”
小青也追上来,我交代她:“帮我去跟胡三太爷回个话吧,让他老人家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我是想到之前那个看起来尊贵妖娆的红衣男人,他的长命锁也在我这里,曾对我说过有困难可以找他帮忙,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寻他帮忙了。
我跑出胡家,来到一片空地,用长命锁召唤他,不过一会,便看见那个红衣男子携着琴来了,到我面前,用他比胡安西还要妩媚的眼睛斜睨着我,说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我了,所为何事啊?”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也来不及说客套话跟他寒暄了,开门见山地问:“我我老公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男狐狸。”
他斜着头看我,勾起嘴角:“我又不通医术,找我有何用。”
我没有放弃,直觉他是在唬我,便开口求到:“您一定有办法对吗,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求你了”
他轻笑起来,正了正色回答我:“办法是有,奏不奏效还是要看你的本事了,你不能急,回那个三楼咖啡店,今日上门的生意,有帮得了你的。”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就准备前往咖啡店,他在身后叫住我,开口道:“对了,我叫玄赫。”只留下这一句,他就瞬间消失。
我赶回21世纪的人界,回到我辅助他做入世修炼的咖啡馆三楼,按照玄赫的话,如坐针毡的在这里等生意。
还好,没有让我焦急地等候太久,一个皮肤黝黑,头发花白的山间老汉推开了咖啡馆的门,我实在不觉得这是能帮我的那个人,但是因为玄赫的话,我不能放过今天的任何一单生意。
我询问他情况:“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老汉慌慌张张地答:“我我家老太婆,几天前从田里回来,就开始畏光,随后就发狂了,开始咬家里养的鸡和羊,现在已经要喝人血,我和儿子只好把她绑在凳子上,求了当地的驱魔师,也没有法子,只好让我来你这。”
“好,那你快带我去看看吧。”我一口应下。
他带我来到一个乡村,他家和我们看见的寻常乡村人家没有什么两样,他带我进了里屋,我看见他说的老婆婆,被绑在凳子上,蓬头垢面,不停挣扎,有人靠近便凑近想要咬,父子俩又急又怕。
我问他:“她变成这样以前可接触过什么东西,或者去过什么地方?”
老汉寻思一阵,答道:“有,有,之前她去我们那几亩田地看看庄稼,回来以后便失了神智,不过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点点头:“那你带我去田地里看看吧。”
老汉带路,我跟随他来到田里,搜寻了一圈,除了一口枯井,没发现别的,我不禁想到胡安西,要是他在,会有什么发现呢?
我只好拿出寻灵尺试试,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寻灵尺竟有了反应,而且,居然是指向那口枯井,我蹲到枯井边上,虽然里面全部都是枯草,但是来自一个捉妖人的职业敏感,我能感受到一种非常诡异的、非同寻常的阴气。
我做了一些红纸人下去探寻,只看到一具白骨,本来井里有死人也并不稀奇,只是这具白骨出现在此处,一定有诡异的地方。
我想,若这口井里有枉死的怨灵,那一定会在晚上出没,于是我叫老汉先回去,我决定独自在这等到天黑。
我盘腿坐在井边的地上,屁股底下随意垫了些茅草,胡安西的戒指还在我这里,我还记得他对我说要再娶我一次,耳边还回荡着他的声音,只有他唤我曼曼,还有,还有那冰凉却柔软的狐狸爪子不能再想下去,又想哭了,我一定要让他完好无损的醒过来。
天色渐渐黑下来,我担心井中白骨我敌不过,别到时候胡安西还没救成,我又躺下了,现在没有他护着我,我不能再大大咧咧地逞能了,必须学会把事情考虑妥当。
我从他的戒指里掏出铜镜,就是他在虚空世界和黄连英通信的那个,有点像我们现代人用的手机,可我也不太会用,拿出来对着脸照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反应,正准备收进戒指时,铜镜忽然闪过一抹亮,我迅速拿起来对着脸,像打视频电话那样。
那边出现了黄连英的脸,她看见这头的我,说:“小曼,你找我?”
“嗯,连英,我现在在捉妖具体的事情我回去再跟你解释,总之要是运气好的话,马上可能就能救安西了,只不过要你帮个忙。”
“你说,我一定尽力。”黄连英豪爽地答应着。
我也就不客气地开口:“我担心在这捉妖遭遇什么不测,你能叫侥琛来帮我吗?“
侥琛可能是在那头听见我喊他的名字,没等黄连英转达,就连声应下:“小曼,我这就来,你自己先小心。“
“好。”
我本想坐在井边等侥琛来了再开始行动,只是天黑的比我预想中的快,我担心再晚会错过什么,于是打算先一个人探个究竟,并且在井边贴上黄纸符。
天上月亮已经升起,明亮的月光洒在井里,泛起珍珠般的波光。正在贴纸符的我还感叹着月色如霜。
等等!波光?白天来看的时候,这明明是一口枯井啊
我贴纸符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虽然是捉妖人,但我终究还是凡夫俗子啊,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样的事情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哆嗦着身子探头往井里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有杂草的影子,只有快要漫上井口的水,阴冷地反射着月光。我有些脚软,但是为了胡安西,我不能怂,再说,侥琛马上就来了。
我壮了壮胆,睁大了眼睛往井里仔细地看去,更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出现了,水中倒影里映出的脸,不是我的脸,而是另一个年轻女人
她脸色苍白,穿着碎花连衣裙,头发出奇的多和长,完全就是一个女鬼啊!我已经被吓得有些麻木,曾经也不是没有碰到过鬼啊,上次别墅里的女鬼还有鬼仙撑腰呢,我都没有怕成这样,难道是身边少了胡安西的缘故?
我只能祈祷侥琛快来救驾啊!我麻木地一动不动,盯着水中她的脸,她竟然对我笑了,只不过那笑容实在有些瘆人。
我尝试跟她说话:“你是这白骨的怨灵?”
她笑答:“不错,十年前,我才十八岁,就被人杀死在这口井里,我怨气太重,不愿回到阴间,我苦苦修炼了十年,终于有了点结果。”
我说:“我知道你很可怜,很不甘心,但是你也不该祸害无辜。”
“哈哈哈,我祸害无辜?你可知道是谁杀了我,就是那个老妇人的儿子!”